“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衿衿,只要我秦柏一日存活于世,就会一直等你回来。”他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而说起别的,“家人确实已经在催我回京,这个月家书就收到了五封,都被我回拒了。我不回去,除了等你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说起这个任务,蓝音不免好奇。
因为办差,他南下与她相遇,与她结下一段尘缘。后来,他在秋季来临时,结束了差事,把她一并带到京城。
蓝音依稀记得,前世他也没完成上头交给他的任务,当时回京的时候,他受全家指责,因此还惊动了宫中的皇后。
自那时起,他便不受家族的重用了,开始闲散度日。
收回思绪,蓝音试探问道:“你既然主动提及你那秘密的任务,应该不介意我问相关的问题吧?”
秦柏一笑,压低声音说:“告诉你也无妨,我相信你不会说出去的。”
蓝音一怔,摩挲着陶瓷杯口,就这么信任她么?
他喝了一杯花茶,茶水太甜了,令他忍不住皱巴了脸,牙齿隐隐发疼。衿衿喜欢甜食,尤爱喝甜甜的蜜桃桂花茶,因此他只能迎合她的喜好,多喝两杯。
他一边拿细竹著抠牙,一边小声对她说:“你知道我为何来南城,为何在此待了半年?就是为了寻找一个罪犯。”他没有坏心,从不吊人胃口,有话直说,“那个人么,是朝廷重犯,算起来已经逃逸十五年了。当年在宫中诈死而逃过一劫,你可知,那时他才五岁,便有如此惊人的聪慧。”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他的族人,全被斩首,无论婴孩还是老人,无一幸免,只有他一人逃生了。也是近年才收到他尚存人间,就在江南三地之间,而南城正是嫌疑重地。”
蓝音蹙紧了眉,为什么秦柏能够用轻淡的语气说出这样惨重的事来?她轻声问:“我更想知道,为何执着要杀他?虽然我不知道他家族犯了什么罪,但他既已逃生了十五年,为何还要揪着不放呢?”
秦柏心中衡量一番,靠近她,附在她耳边说:“因为他是出身肮脏的皇子,他日定会复仇,这便是隐患,不得不除之。”
蓝音睁大了眼睛。
“他很聪明,很狡猾,知道我在寻他,是以先是混淆视听,之后便要反杀我,害我险些丧命异乡……如此,让我更加肯定,他就在南城,就在城内。虽如今尚不知所踪,但已大大缩小了范围,便不算没有收获了吧。”
话音落下,躲在窗门后面的两人惊得捂住了嘴。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出嫁了,今天是她嫁做人妇的第一天。
她没忘记今日要早起去前院大堂请安敬茶。再看天窗上的天色,还好,她没有起晚。
下了床,拐角就看到坐在圆桌前静坐的裴照棠。
他穿着一件鼠灰色的圆领袍衫,内着乌蓝色交领里衣,清隽秀气。他脖颈修长,微微垂着头,凸显性感漂亮的喉结。
安静地坐在凳子上,身朝向窗口,双手搭在两边膝盖上,垂着眸子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蓝音穿好缎鞋走了过来,这时他抬起头,侧目看向她,唇角弯起,“你醒了?”
蓝音嗯了一声,走到屏风后面。
“我叫人进来伺候你更衣洗漱。”
他正要去开门,蓝音忽地想起什么,忙叫住他,“那个……元帕?”
她内心纠结着,门一打开,云珠云翠两丫头进来后,北院的婆子也会进来查验元帕。
裴照棠笑了一下,从抽屉中取出一方折叠整齐的白色缎帕,展开放到床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