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陵的眸光淡淡扫向她。
薛向陵这个人,虽天性凉薄,但到底才十六岁。可春姨娘却平白在他的目光中,读出了几分威慑之意。
或许是做贼心虚,春姨娘的气性顿时矮了几分,她微微低下头。
而这头的顾湄也忽然有了动作。
它猛地从薛向陵怀里跳出来,弓着背,迅速地垫着爪子一溜烟跑到了春姨娘脚下。
小奶猫个头小,嗷嗷叫的嗓音倒是不小。
顾湄眯起眼睛,昂起了有些秃噜的脖子。
“嗷咪!”
它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爪子甚至还跃跃欲试地打算随时在春姨娘身上来一下。
春姨娘明显被吓了一跳,她中气不足地昂首挺胸,脊背仍旧倔强地撑着。
她抿唇道:“世子是不是该管管你的猫。”
薛向陵的视线没有离开春姨娘:“十七,回来。”
薛向陵鲜少示弱,他年少而居高位,桀骜不驯是他从来的本事。
春姨娘心下正奇怪他这回怎这般干脆,却又侧耳听到薛向陵在唤秀雪的名字。
“秀雪。”
此时,顾湄已经听话地重新回到了薛向陵的臂弯里。
有猫在手,薛向陵平心静气地开口说:“你们姨娘,喜欢用哪家的香粉?”
秀雪伺候春姨娘时间日久,对这答案早烂熟于心,她恭敬地答道:“回侯爷,姨娘平日里最爱用宝祥阁的。”
“是吗。”薛向陵一笑。
上方隐约传来动静,顾湄立刻扬起猫头看去。
只见薛向陵从贴身的衣物处取出了一团奶橘色的猫毛。
他递到李管家手上:“你闻闻,可是这味道。”
李管家将那搓猫毛交给秀雪。
春姨娘已经大约猜出了薛向陵今日叫她来的事情起因,她捏紧手帕,用力顺下了一口气。
秀雪忐忑接过,她迟疑地看了春姨娘一眼,却不敢将那猫毛放在鼻息间闻。
薛向陵好整以暇地看向秀雪:“前几日,府上丢了猫。这事儿,若罪魁祸首是个奴才,主子治治下不严的罪。若罪魁祸首是主子,奴才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他一手轻敲着桌沿,视线在春姨娘与秀雪之间来回逡巡。
“如果有人愿意现在站出来,将此事全头全尾地说个清楚,那本侯尚可以网开一面。”
“秀雪,”薛向陵缓缓地转过头,他徐徐开口道,“我的话,你听明白没有?”
秀雪硬着头皮道:“奴婢明白。”
春姨娘涨红着脸,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实际上,她心里已开始七上八下地擂鼓。
秀雪是春姨娘在淮阳亲手救下的丫头,虽说有救命之恩在先,可凭良心论,她进了侯府后,自己待她并不好。
时常便动辄打骂,这种关头,她将自己供出来也不出奇。
春姨娘心有惊惧,连喘气声都变粗了。
薛向陵的耐心却好。
见说完这话后,两人都没做声。
他便低着头,极其温柔地抚摸起了猫毛来。
顾湄刚才乍一见到春姨娘,就像只被激起攻击欲望的小兽一样,毛团都揪到了一起去。
感觉到它的毛根生长处有些硬实,薛向陵放下性子,轻轻地抚着十七的脊背。
“还怕吗?”
薛向陵压低声音。
顾湄眨眨眼,它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