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委屈地蜷缩成一团,头顶的一撮呆毛还不听使唤地竖了起来,仿佛正在昭示着它的不服气。
薛向陵望着它道:“这也就罢了。在顾府,你又为何去黏郡主的裙角。”
因为,因为那是我娘啊。
顾湄丧着头,可怜巴巴地拿爪子推了推薛向陵桌上的竹青笔筒。
它真不知道,原来薛向陵身上会有这么多不可触碰的逆鳞。
它试探地直起身子,慢吞吞走到桌子边,拿肉嘟嘟的白爪子,想要去抓薛向陵的手。
我们握握爪,别凶了,好不好。
顾湄讨好地歪着脑袋。
薛向陵不以为然地扬着眉,他盯着小猫的瞳孔:“难道我待你,不够好吗。”
不,不!
很好了,真的。
顾湄拿一只爪爪捂住胸口,一副要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薛向陵看看的模样。
平心而论,薛向陵待十七这只猫,那是真的没有二话。
若易地而处,顾湄觉得自己肯定无法待一只猫如此掏心掏肺。
这样一想,顾湄不禁讪讪笑了笑。
好像被薛向陵养了以后,它确实也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它咧开小猫嘴,露出几颗陶瓷器一般的乳牙。它磨着前后爪,已经准备好一个缓冲后,直接从书桌上跳向薛向陵怀里。
却不料,顾湄的后爪跟前正好有一滴不大不小的墨迹。
它缓冲时,不慎打了滑,不仅自己在桌上摔成个“猫吃屎”,爪子边的一幅画也被它的莽撞给碰到地上。
散落在地上的画卷自动打开了一角,然后,画卷张大地越来越大。
顾湄边拿爪子揉了揉头,边探首去望这画上的玩意儿。
只看了一眼,顾湄便马上缩回猫头。
它看清了。
那画是祁世昭之前送给薛向陵的,画的正是小十七本尊。
为了避免薛向陵前账现账跟它一起算,顾湄当机立断地伸出爪子,要去抓薛向陵的衣袖。
薛向陵直接一手给它挥开了。
他道:“脏。”
顾湄的爪子僵硬地停在半空中。
它眨着乌溜的眼珠子,耳朵旁边的那丝奶橘色的毛,随着风刮过的声音,在空中一颤一颤。
午后的这道风硬得很,刮过顾湄带刺的舌头,刮过了它热烘烘的猫鼻子,最后才刮到了它那有神的眼睛上。
顾湄觉得,自己的瞳孔,无缘无故地,忽然有点酸。
可能是太热了吧。
它拿爪子扒拉了一下自己单薄的眼皮。
不能哭!
顾湄用乳牙拼命咬着嘴唇,它的双眼,渐渐还是红了。
顾湄长这么大,虽说是活在蜜罐子里,但也不全是娇生惯养,她也曾被顾伯言或者南阳郡主教训过。
顾湄有个幼弟,小她六岁,是南阳郡主拼了命才生下来的。御医都说,南阳郡主这胎非常凶险,孩子恐怕不好养活。
幼弟因为生下来太过瘦弱,所以乳名叫壮壮。虽是个不怎么文雅的贱名,但也是为了图吉祥。
顾湄和壮壮是亲姐弟,感情自然好。
只是壮壮实在有些太粘人了。
在他入学以前,常常缠着顾湄,非要听她给他讲故事。
顾湄有时候拗不过,就学自己爹那样,虎着一张脸,自以为能把壮壮吓个半死。
可壮壮从不吃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