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愈发愤怒,三言两语的指责起了都天禄,似乎要接着这些言语来掩盖他们的软弱。
邵学义便愈发意兴阑珊,他与同窗也早已非同路人,如今亦不过是陌路罢了。
他微微点头算是应下了同窗的请求,此亦是他目的之一,或者说本就是他欲一探大金的原因。
他思绪飘飞,不由回想起了,出发前,太后所言。
世人皆道太后把持朝政,霍乱朝纲,但又有谁人知,她心中满腔爱国情?
两个时辰前,太后寝宫。
慎昭昭面前挡着一面帷幕,隐隐约约能透出她的身影,邵学义端坐在下首,垂首不敢四处张望,这是他第一次单独与太后见面,太后在朝中风评极差,这让他不由有些提心吊胆。
室内沉默片刻,慎昭昭方开口道:“你便是邵学义?”
邵学义点头道:“臣是。”
慎昭昭轻笑一声,极其娇媚,但皆隐于帷幕之后,无法得见,只有声音轻轻绕出帷幕,好似一把小钩子一般轻轻勾动心弦。
邵学义蹭的一下便脸红,他年纪不小了,家中亦有妻儿,但闻听到慎昭昭的笑声,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头低的更低了些。
慎昭昭倒是不在意他此番表现,在她面前鲜有人能抵挡的住她的魅力,除去都天禄。
她已然习以为常,只是柔声道:“此去大金,路途遥远,任务繁重,辛苦学义了。”
她的声音极为好听,又娇又柔,似那无邪的少女,又似那魅力惊人的新婚女子,让邵学义脸上的红色难以消退。
他讷讷道:“皆是为了辞国,不辛苦。”
慎昭昭歪了歪头,对外面坐着的少年产生了几分好奇,但她已然调查过邵学义为人,知晓他最欣赏何种面貌,便语气越发忧愁道:“世人皆道我之不堪,言我此举毫无气节,委身于仇敌,学义可也是这般看我?”她话音微微颤抖,便让人觉出她弱不禁风之姿来。
邵学义怎敢应和,只敢道:“怎会如此看您。”虽然他亦不耻于太后这番行为,但也不至于失了智在她面前说出来。
慎昭昭便落下泪来,话中带着几分哭腔,直教天下男儿听了皆动容:“昭昭不过是一弱女子,上有阿兄虎视眈眈,下有朝臣不满于此,唯有皇儿可依靠,然皇儿又是那般醉心于书画,不问世事,叫昭昭如何寻得一线生机?”
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眼眶泛红,无端显出几分诱惑来,所幸帷幕严严实实的遮住了,没有露出半分。
但邵学义只是听她所言,已是坐立难安,不知该说些什么。
慎昭昭似是控制了下情绪,哭腔隐于话后,只让人觉出她之不易:“如今国破山河在,昭昭一介妇人,如何救国?左思右想除去贫贱之身,再无其他,若是昭昭和亲,便能平息这战火,为天下百姓挣得一□□命之机,不至于被那蛮夷所害。纵是千夫所指,万人不堪,昭昭也甘愿。”
邵学义有些动容,太后何等身份,自贱至此,难道还能有其他企图?便是有其他企图?她能图什么?像货物一般被和亲,朝臣不屑,百姓不喜,大金亦不愿意接受她,离开故国去异国他乡,这难道不是对一个女子最大的惩罚吗?
他如此想,便不由自主开口道:“太后此举,便是无人理解,我也……”他猛的停下话,差点就逾矩了。
慎昭昭嘴角微勾,话语便显出几分安心来:“如此,大金之事,便全托付于学义了。”她站起身,在帷幕后郑重的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