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让夏河自己按住棉花,随后站起身看向顾生:“在的。”接着拿过药瓶转身进隔室了,临进门前还回过头冲顾生谄笑了一下。
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余晖也渐渐暗淡,生起几缕红黑相映的云翳。天空是墨蓝色的,冒出几颗星子。夏河从未见过那样的天空,便一边推着自行车走在石子路上,一边抬头仰望。
有人说,天色在将晚未晚时最美,这句话或许没错。
夏河想起那位年轻护士,便与顾生搭话道:“你喜欢她吗?”
顾生将原本看往麦田的目光瞥向他,“谁啊?”
“那个帮我扎针的护士。”
“她啊。”顾生想了想说:“挺喜欢的,性格好,又漂亮。你不喜欢啊?”
夏河摇摇头:“我们的口味不一样。”说完笑了笑,继续抬眼盯往天边。
顾生以为他这话是在暗指叶莲那事,那个引起他俩纠纷的罪魁祸首。便只好自嘲似的嗤笑一声,接着转移话题,扭头问:“我们比赛看谁先骑到家怎么样?”
夏河愣了愣:“输了有什么惩罚吗?”
顾生认真思索了一下,实在想不出来,便索性答道:“随便!”
“可以。”夏河说着抬腿跨上自行车,似乎原本还犯困的头脑一下子变清醒了。他冲顾生挑衅般眨了下眼,然后踩动踏板往前骑去。
“看你还在生病阶段,我就让让你。”顾生见他已经骑的很远了,便也赶紧追上。
忽而起了风,吹起少年的头发与衣袂。道路两旁,是层层涌动的稻浪。
中途顾生车子的链条掉了,直接翻倒在地上,夏河从旁边经过的时候没停下来等他,甚至还忍不住幸灾乐祸。他很放肆的大笑,记忆中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笑过。而顾生发生了这一‘事故’之后,也直接导致了最终失败的结果。
夏河将车子骑到叔叔家门前一跃而下,气喘吁吁,回过头朝徐徐而来的顾生招手,示意称:“你可输了!”
顾生装作漫不经心,从他身边过的时候嘟囔了一句:“这可不算。”然后穿进巷子没影了。
显然,夏河对输赢的结果并不在乎,中途接近撒野狂奔的速度,让他心里所有积压的情绪一瞬间散开。那一刻,他感受到浑身轻松,没有阴郁,没有顾忌,没有迷茫。这种重获新生般的喜悦才是他最看重的。
之后的几天里,大江回来了,新剃了头发,很短,像个劳改犯,但因为他本人天生憨厚的气质,看上去倒有些可爱。
介于人与人之间相处的灵性,顾生理所当然在选择玩伴的时候首选之人是大江。所以他俩打牌摸鱼和偷瓜,甚至还经常骑车去镇上,估计是惦记着那位漂亮的护士。这些事情夏河都没有再参与,但他偶尔会从后门过去,上小卖部买一瓶可乐或者红茶,然后装作恰巧路过的样子,走到顾生身旁,一边喝饮料,一边靠在桌沿上看他张扬的把牌甩在台面,冲对家挑衅一笑。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觉得顾生看上去像电影里的香港明星。时而快意潇洒,时而倔傲不羁。
有时顾生与大江外出钓到鱼回来,正巧他在门前剥玉米,对方便会远远的抛一条鱼过来到他脚边,得意的说:“送你的。”
这些事情都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对顾生的好感也在心底肆意疯长。他掩饰着这种好感,就像小时候掩饰起自己胆小一样。但也对这种好感装作视而不见。
临走前的那晚,夏河没出门,觉得困意来袭,便早早睡了。屋后那家小卖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