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好的风景,看上一个月,也腻了,何况人一直在船上,就算是不晕船,时间久了,也会难受。
故而终于踏上姑苏土地时候,娜仁托雅大大松了一口气,那夸张模样,让方承嘉忍不住微微一笑,伸手扶住了有点儿腿软的娜仁托雅。
年少时候的情感纯净炽烈,然而终究有缘无份,人总该往前看,故而慢慢放下;于妻子,最初是责任,多年相濡以沫,感情也逐渐深厚,如同陈年老酒,醇厚甘冽。
因为之前就已经遣了下人前来修缮整饬旧宅,故而宅子虽然小,倒也不至于无处落脚,方承嘉瞧着熟悉景色,眸中满是怀念。
休整一天之后,之前决裂的方家族人,有一部分,投了拜帖,想要前来拜会。
当年方老太爷出事后,郑氏携年幼的方承嘉回乡,本想投靠族人,族人却生恐被皇帝迁怒,赶走了这对祖孙,甚至连方老太爷和方承嘉生父的尸骨,都不准埋入方家祖坟,到如今想起来,郑氏都是满腔的愤恨。
方承嘉虽然对当时的记忆不深刻,但是却也并不喜欢这些人——他可以理解他们的害怕,但是无法原谅,自然也就没有想要见他们的想法。
方承嘉让人婉拒了他们上门拜访的请求。
斋戒三日后,方承嘉带娜仁托雅前去上坟。
方老太爷和方承嘉父亲的坟茔,是当年沈家伸出手后,为两人找寻的好风水地方,许多年也一直是沈家让人看顾着,一直等到方承嘉出仕,有了俸禄,才自己接手。
祭祖之后,方承嘉的同窗及好友等人,便纷纷上门拜访。
十多年时光过去,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皆已过而立之年,大部分成熟稳重许多,不见当年跳脱,但好友见面,忆起往昔岁月,自然也是欢欣的。
难得相见,便又约了出去游船——虽然冬日里不曾有春日里和风拂面的惬意,有不曾有夏日里荷花映日的热烈,甚至连残荷蕴情的萧瑟都不曾有,但三五好友,泛舟湖面,枯枝残叶映白墙,远远看去,却如同一副意境幽远的山水画;而途中经过的一座一座的水城门,也是壮观巍峨,隐约可以窥见千百年时光在其中的缩影。
“明日你可要一起出去玩玩?”晚上娜仁托雅吩咐人准备明日出行事物时候,方承嘉问她。
娜仁托雅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不了不了,你们玩就好,我可不想再坐船了。”
她一副心有余悸模样,惹得方承嘉失笑,娜仁托雅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我又不是江南人,不习惯坐船多正常。”
之前一个多月的坐船旅途,娜仁托雅已经受够了,一想到回去还要坐一个多月的船,她就头大。
方承嘉不勉强她,第二日便出门游玩。
以文会友、对酒当歌,一群已过而立之年的男子,微醺浅醉时候,情绪十分高昂,竟然又现了当年少年郎的意气模样。
文人克制,却又狂放。
喝醉了尤其如此。
意外发生的猝不及防,喝醉的两人,横冲直撞下,不但自己倒霉,还把别人也撞下了水。
运河水滚滚流逝,不因任何外物而停留,船夫和船娘跳下水,尽力也就救上来两三人,还有两三人已经被水冲走。
这场意外一出,所有人都酒都被惊醒了,立即便许以重赏,求船夫船娘继续救人。
船夫船娘也想赚这份钱,然姑苏冬日里,水虽然不结冰,却也是冰寒刺骨的,人进到水中,不过半刻,便会冷到手脚僵硬,别说救人,不把自己搭进去就不错了。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