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端打电话问洛青梅，什么颜色的指甲油好看，洛青梅笑了笑，说，“你不会买，我寄几瓶给你吧。”
小小的玻璃瓶，装着五彩斑斓的液体，内力夹杂着耀眼的亮片。
陵端第一次认真的观察起来这些普通的小玻璃瓶，辨认着他们彼此之间的差异，确认着鲜艳亮丽的颜色有多活泼。
方灵韵靠在沙发上，看着陵端低头一脸认真的给她涂指甲油。
陵钰陵珏在边上看着，然后用指甲油涂了图画书，被陵端罚在楼梯口站着，趁着陵端不注意给母亲做鬼脸。
虽然身体不太好，但是方灵韵很平静，甚至觉得很幸福，就像当初陵端说的那样，上天给了她家庭，给了她可爱的孩子，真是最棒的礼物了。
即便收回去，至少曾经拥有过。
至少有个人，从最初到最后，都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都单纯的爱过她。
方灵韵是伸出手指，抓了一下陵端过长的头发，喃喃道，“你多久没有理头发了？”
“忘了，怎么，不好看么？”陵端记得方灵韵曾经非常鄙视陵端的审美，说过你明明不是直男为什么衣服还穿得这么土。
控制饮食，管理形体乃至出行服装，方灵韵一件一件都放在了心上。
“好看，头发长点，显得很年轻。”方灵韵笑了起来，用手指缠着陵端一缕头发搅在手上，“好像还跟当初一样。”
转瞬已十载，他们成婚，成家，生儿育女，共同承担了丧女的痛苦。
“你也和当初一样。”陵端抓着方灵韵的手，给她看鲜红的指甲油，就和他们当初见面一样的颜色，问道，“喜欢么？”
“喜欢。”
方灵韵靠在陵端身上，换了个姿势，道，“我过去陪珺珺，你就在这边好好陪陵钰陵珏。”
“说什么胡话。”陵端终于没忍住，泪水直接滚了下来。
方灵韵的病已是药石罔效，丧女之痛夺走了这个女人原本就不多的生机，熬干了她最后一点心血。
“不用自欺欺人了……”方灵韵笑了笑，回握着陵端的手，“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啊。”
方灵韵眼神深深，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睛，“我知道很多人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们，只是陵越紫胤都是爱面子的人，他们总将其他事情摆在你前头，你不要太信他们。”
陵端低着头，嗯了一声，泪水砸了下来。
“何叶青这个人自私又自负，他从来没有替你着想过，洛青梅和他是一路人，你不要太依赖他们。”
“好。
“我哥哥啊……没用还是软耳根子，你就当他是第二个陵越吧，日后不需要顾忌太多。”
“欧阳少恭狼心不死，你要小心……”
“陵钰和陵珏以后就要靠你了，你妈妈和你爸爸太惯着他们，丢给他们不行的。”
“以后啊……你也不要一个人。”
方灵韵摸了一下陵端的脸，道，“找一个，真的爱你，你也爱的人在一起。”
早晨陵钰拽着陵珏过来道早安时，陵端正抱着方灵韵给她梳头，叫两个孩子快去上学。
陵端只觉得，一眨眼，天就亮了。
52、
葬礼那天太阳很好，强烈的日光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陵端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只是一言不发，默默地回礼。
总会结束的。
最后陪在他身边的竟然是洛青梅，也没有说话，只是给他递了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