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的吼声如雷发出,可在风中传播,又显得是何其的微弱:“军令如山,违令者斩!”
一声一声,
倔强……
大军顶着沙尘飞舞,就此跋涉一夜,艰辛地行走,在黑夜中匍匐前进,直到第二天黎明风沙渐渐平息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又回到了胡杨林的边缘。
沙尘太猛烈了,
昨天他们宿营的地方,早不见了当初的模样,到了这时候,已经隆起一道新的沙梁,沙梁挺立,而那片胡杨林也遭遇了重大打击,现在只剩下一半还屹立不倒。
事实上,他们一整夜都在原地打转,很明显,大军是迷路了。
李广急忙唤来了前军司马,并且要他派人沿着来路,寻找赵食其的队伍。
一支队伍走散成两支,这很麻烦,聚集起来需要时间。
这一趟下来,忙过来忙过去,又过去了整整三天,所以当李广终于与赵食其的队伍在漠北和漠南的交界处相遇时,误了时间,早已过了会师的日期。
这时候,卫青已在做南撤的准备了,而负责断后的曹襄一见面就告诉他们,伊稚斜逃了。
伊稚斜逃了,是他命大。
而自己迷路,顿时陷入了险境,李广唏嘘不已。
李广和赵食其也都明白,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此次贻误了军机,其主要归咎在老夫身上,老夫已决定向大将军请罪,你的路还长着,不需要担这个罪。”
李广道。
他说的是真心话,他决定把所有的失误承担起来,这样可以为帝国保护人才,何乐而不为。
他已经老了,
而赵食其还年轻。
赵食其十分清楚刘彻要的是什么,因为失期而走了单于这又将意味着什么,两者相较,说起来这根本就不是谁能承担的问题。
即使李广把所有的罪名都背起来,也无法减轻自己的罪责,哎,罪过推得掉么?老将军何苦呢。
赵食其望着李广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真是个苦命的人。
他虽然是第一次与李广共事,可关于他的人生遭际,赵食其在长安就知道不少,这些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知道上天对李广何其的不公,论战功,赵周不能望其项背,可赵周现今是丞相,论资历,石庆不能比其十一,可石庆现在是御史大夫。
所有人加官叠爵的时候,李广只能巴巴地望着……
他心里有怨,他本来是个前将军的,本来就不需要找向导,突然要找,怎么找得到?大将军临时换将,他只能带着沉重的心事踏上征程。
可如今,
他却要将一切责任承担起来。
他这一辈子光明磊落,心胸坦荡,可上苍啊,为什么忠烈之士,总是命途多舛呢?赵食其不敢再往下想,再想下去就是偏执了,偏执的后果就是不妥协,可人生那里可能事事圆满?他急忙追了出去。
……
李广沉沉地睡去了,只有在梦中,他才能忘记掉痛苦的存在。
直到李晔到了营外,他的从事中郎才唤醒了他。
“你干什么?”
他很不高兴地瞪着这个年轻人。
“老将军,李晔大人来了。”
从事中郎尽量把声音压得很低。
可是李广却不那么在意,自己至于活得那么卑微么?说话仍然声若洪钟,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