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生生的人物一到了自己笔下,就不鲜话了,又怎么就变得简单了呢?少了一份血肉和情感,他补不上,只能指望儿子有独特的见地,将来再加以润色了。
这天的太阳悄悄爬上窗棂,司马谈没有继续休息,而是一喝过汤药,就开始了。
不过这样的是以透支身体为代价,所以并没有持续多么长的时间,他就不再保持注意力集中,而是感到分外疲倦,头上冷汗淋漓,两口手也不停地发抖。
他坚持不住了,转身回到了病榻,接着喝了一杯热茶,要书童掩上房门挡住湿气,就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躺下去,他就再也没有起来。
司马谈在昏睡之中还不肯放弃前往泰山的念头,他甚至出现了幻觉,好像觉得自己跟着刘彻到泰山上去了。
他看见一群道士故作神秘,拜倒在刘彻面前,争先恐后地说着自己在蓬莱、瀛洲、方丈三座仙山上看到了神仙,尤其是那个让他十分厌恶的公孙卿,更是说得神乎其神。
而再看旁边,那些只知在刘彻面前唯唯诺诺的大臣们,也没有保持臣子的谏责,统统变了,纷纷述说着自己的神奇遭遇。
司马谈面色一寒,迅速越过拜倒在地上的人群,大声喊道:“陛下……陛下……”
“老爷!老爷!”
这是书童的声音,当他睁开干枯的眼睛,就看见书童伏在榻前,书童很伤心,注视着他,一脸担心,眼泪汪汪的呼唤着。
“嗯,你哭什么,咦,现在……是何时了啊?”
“老爷!你已昏睡四天了。”
四天?
一觉这么久么?
自己是真的不行了?
司马谈喘息了许久,慢慢地缓过气来,叹气着问道:“有消息了么?公子还没有回来么?”
“老爷,再等等吧,这西南山高路远,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
“唉!老夫……现在这个样子,怕是快没命了,见不到他了。”
两人正说着,
就听见门外传来说话声。
书童也不傻站着了,猜想是少爷回来了,急忙出门去看,果不其然,正是司马迁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与当地百姓说话,他又急忙迎上前去道:“公子可回来了!快进去看看老爷吧!老爷他……”
“老爷怎么了?”
“老爷他……”
司马迁顾不得书童结结巴巴地回话,没再询问,就径直奔向内室,来到父亲的病榻前。
一见司马谈面无血色,病入膏肓的样子,心中巨痛。
“父亲!孩儿回来迟了。”
司马谈笑了,笑得很勉强,他伸出枯瘦的手抚摸儿子的额头,一脸的慈爱:“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先不说别的,西南乃蛮荒之地,你必是吃了不少苦。”
司马迁含泪掖了掖父亲的被头,神色一肃,便说道:“不行,不能再等了,孩儿这就去找城中最好的郎中为父亲诊脉,您先忍忍。”
“傻孩子,为父的病自己心里清楚,生死有命,在上天面前人微言轻,你就不必费这个心了,咱们还是说说编史的事吧!”
“不!”
司马迁不由分说,转头叮嘱书童为父亲做些可口的饭菜,而自己一个转身就出了门。
约一个时辰后,司马迁他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位郎中装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