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之大业足以照耀千古,所以此时封禅泰山,受命、功至、德洽、符瑞,合乎天意,是正当其时,有谋其事。
然而,刘彻却没有太把这当一回事,因为他有自知之明,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道:“众卿所言不无道理,然朕思之,两者目的并不一样,当时始皇依法治国,当年封禅,儒者曾以‘莫知其仪,不与古同’而非议,不足为怪。
而朕自建元以来,尊崇儒术,不抑百家,何以言及封禅,今时儒生依旧以‘用希旷绝,莫知其仪’而难之,而百家尚兴未兴,那众卿说说,这究竟是始皇错了,还是朕错了?”
众人没想到刘彻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谁错了?
这是一个问题……
倒是平日尚且会诙谐幽默,谈吐恭善的严助,此时却说出了一番引人深思的话来:“早前荀子便有曰:‘分均则不便,势齐则不一’。
此时和实相生,所谓同则不继,惟和而不同才能繁茂。”
严助及时打住,保留了这话的道理性,说到这里便收住话头不再言语,轻轻摇着羽扇观看山景了。
刘彻很吃惊,这个貌不惊人却才气逼人的严助,怎么一下子就揣摩到朕之所思了?他可真有一套,现在细细看来,百家是有些用处的了,推之百家相互推进,大学问才会碰撞出来。
不过这些话不会说出来,因为这都是刘彻秘不示人的心里话,不肯轻易讲出来,他只是对着群臣来了个一笑了之,不接话头,保留了意见。
看着严助悠闲的样子,刘彻不免觉得他很有意思,竟然是可爱。
或者说,他一直以来不像司马相如始终不脱书卷气,显得没有腐朽文人的气息,而总是在才情中透出几分滑稽和诙谐,引人入胜。
就在当晚,刘彻一干人没有下山,就在那山上过夜。
这一夜,他们话很多,一直说到了霍去病的英年早逝,而祖孙两人都流了泪,刘彻更是感慨道:“你父去后,这那里让人释怀啊?这不是折了朕的臂膀么!”
也许霍嬗还不能完全读懂刘彻的情感,他还是个孩子,可他在梦中的喊“杀”声,却给刘彻很大的慰藉。
“毕竟是将门之后,或许不久的将来,又是一员虎将。”
……
下山之后,相关的有司早已有了准备,他们将大典诸事准备完毕——这是封禅大典的第二幕,是作为祭祀天帝的庄严仪式。
而且真正地完成了这个仪式,封禅才算真正完成,圆满结束。
在第三天的早晨,当东海升起的太阳昭示着新的一天开始的时候,也就是说,这一番盛大的封禅仪式开始进入了高潮环节。
典礼就选在泰山东北的肃然山举行,规模也比较大,似乎是与在梁父山祭祀后土一般无二,两者相和,用以显示天地一礼,更是天地相合。
走在最前面的刘彻,他大概是不能随心所欲的,这不,今天穿着那杏黄色的祭祀服,手里还捧着从江淮请来的灵茅。
他目光直视前方,
步履稳健。
而跟在他身后的大臣们,也有样学样,正仿照刘彻的姿态,手里捧着五色土,亦步亦趋,恭恭敬敬。
对他们来说,一举一动都学得很恰到好外,那脸上的神圣,那心底的肃穆,都使得整个仪式笼罩着神秘、朦胧的氤氲。
在献“牺牲”之后,刘彻又率领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