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臣妾先谢过陛下了。”长公主说着,眉头突然一皱,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这……乐坊近来又进来几位歌伎,陛下要不要看一看?”
自李妍病后,宫中的确再没有刘彻可心的女人,他不免有些寂寞。
可说这个合适么,大司马病着,他会有此心思么?
只见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他便要霍光去看一看卫青醒来没有。
霍光去了片刻,就踉踉跄跄地回来了,他声泪俱下地跪倒在了刘彻和长公主面前:“陛……陛下,没了,人没了啊,舅父他……去了。”
“夫君……”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心快到嗓子眼的长公主只一声惨叫,便匆匆忙忙朝内室奔去。
刘彻也是吓地不轻,可还是对惊在一旁的包桑吼道:“你……还不快去照看长公主?”
他随之也站了起来,却有些昏厥,头晕地十分厉害。
霍光急忙上前与黄门一起扶着刘彻,来到内室。
视线放过去,只见长公主伏在卫青胸前,放声恸哭,口里声声呼唤道:“夫君呀,你好狠心啊!你怎么可以撇下本宫而去了呢……”
而卫青面色苍白,静静地躺在榻上,双眼紧闭。
仿佛经过一场漫长的远征,他就这么沉沉地睡去了,既没有遗憾,也没有痛苦,一任长公主如泣如诉的念叨。
刘彻这么一瞬间功夫,忽然觉得很疲惫,他坐在榻上,想站起来,却使不上力。
九年前,霍去病走了,九年之后,卫青也走了。
他们仿佛两座山峰,
在他的眼前崩塌。
他想说什么,
嘴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可把包桑吓坏了,他上前摸了摸刘彻的手,冰凉冰凉的,他急忙喊道:“陛下!陛下!”
半晌,刘彻才缓过气来。
他慢慢走近卫青,亲手为卫青蒙上了一层洁白的丝绢。
“大司马,大司马啊,朕的爱卿,朕……来迟了。”
霍光转头看见泪珠挂在刘彻的眼角,颤巍巍的,很心酸……
两天后,刘彻下诏,谥号烈侯,葬于茂陵,起冢像卢山。
茂陵又添了一座巨大的坟冢,太子刘据的心也从送别大司马那一天起,一下子积下了像山冢一样的块垒。
卫青薨陨的消息他是在博望苑中听到的,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身后的一座山崩塌了,从此守护他的就只有母亲卫子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