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权笑而不答。这少年酒后说话,当真是口没遮拦,肆无忌惮,居然将自己比拟为“太岁”,殊为不敬。
叶天涯不见答言,一转念间,自己吓了一跳,情知说错了话,脸上一红,连忙转身过去,将灯笼挂回树上,俯身行礼,支吾道:“晚辈……晚辈告退。”
欧阳权沉吟道:“小田,叶小友不认得路。你送他回房罢。”
黑暗中一人应道:“是!”脚步声响,自远而近,一人迅捷之极的快步奔来。
那人向欧阳权躬身行了一礼,这才转向叶天涯,道:“叶少侠,请跟我来。”
叶天涯见来人是一名二十六七岁的汉子,中等个子,腰插一对判官笔,一望之下,立时认出便是当日在泰和县衙见过的田大同。
当此之际,叶天涯满腹疑窦,虽极想知道自己所见的那个冒牌货花匠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也不得不乖乖随着田大同弯来绕去的回到西厢院下处。
一路之上,两人均是一声不响。来到客房门外,田大同悄声道:“叶少侠,今日庄内下人刘福被杀之事,烦请代为守秘。”
叶天涯道:“我知道了。”
田大同道:“多谢了!少侠休息,在下告退。”一抱拳,径自去了。
叶天涯回到房内,也不点蜡烛,躺在床上想了一阵,寻思:“我真是笨得厉害,当时明明是杀人凶手冒充了哑巴躲在木丛后,竟也认不出他来。我还跟他说了几句话,却连他胡乱打的手势也没弄明白。”
又想:“也不知欧阳大侠父子会怎么处置这件事?难道要一间间的搜查凶手不成?对了,他们该不会怀疑我和凶手有关吧?”
胡猜乱想了一阵,忽地酒意上涌,便即迷迷糊糊的睡了。
三月初三,这一日是封剑多年的“江淮大侠”欧阳权的七十寿诞。
鼓乐丝竹声中,碧云庄内内外外悬灯结彩,布置得一片喜气。连婢仆也是穿戴一新,热闹非凡。
大厅中堂正中的锦轴上,贴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正楷“寿”字。欧阳权一身紫酱色熟罗长袍,满脸笑容,在二儿子欧阳松陪同下,在大厅上接待络绎而至的各路宾客。
来宾之中除了少数附近乡绅名流之外,更多的是来自五湖四海的豪杰之士、武林名宿、江湖新进。
一众婢仆奔走不停,将各式各样寿礼不断送进后堂,忙得不可开交。
未牌时分,叶天涯跟着郑天豪师徒四人走进厅来,齐向欧阳权行下礼去。郑天豪朗声说道:“晚辈郑天豪、叶天涯,特地向欧阳老前辈拜寿。恭祝欧阳老前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欧阳权捋须一笑,道:“两位小友大驾光临,还赠老夫玉马和金环厚礼,真是何以克当。”郑天豪道:“好说,好说!”
欧阳权向叶天涯点头微笑,道:“小朋友,听说昨晚你没喝尽兴。今天一定要放怀畅饮,不醉不休。”
叶天涯见这老人面容慈和,目光如电,说话的神态之中自有一股威严,说道:“谨遵欧阳老前辈吩咐。来此之前,小子早已久仰老前辈德泽广被,无人不敬。今日小子便恭敬不如从命,只管饮酒,决计不敢胡言乱语。”
欧阳权呵呵一笑,道:“‘辣手书生’,这名号不错。手辣心慈,侠肝义胆,才是英雄本色!”
这一老一小对望一眼,均是暗暗好笑。一个想:“你放心,昨夜之事,我一定守口如瓶。”一个想:“你这小家伙倒也知趣,一句‘只管饮酒,决计不敢胡言乱语’,便不动声色的表明心意了。”
叶天涯心中一直暗暗嘀咕,但半天以来却不见府中上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