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说完了他该说的句子。康斯薇露不再颤抖了,她惊讶地转过头来,迷惑不解地与艾略特对视着。
艾略特狼狈地避开了她的目光,他仍能感到那个不顾一切离开的计划在他的内心掀起一层层浪花。就在这时,他的视线被墙角的一抹暗沉的殷红吸引了过去,越过塔克的肩膀,他能看见那个明显早已蒙主召唤,浑身脏污,死相凄惨的老女人,他的鼻孔也像是终于意识到这个巷子里还有其他不属于康斯薇露的味道一般,突然苏醒过来,源源不断地向大脑输送着血腥味与腐臭味的信号。
艾略特愣住了。
直到坐上马车,艾略特仍然感到那个死去的老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还萦绕在自己身边,令他恶心不已,坐立难安。山姆才刚刚催动马匹向前迈腿,艾略特就打开车门,一把将山姆的蓝色呢子大衣扔了出去。
“相信我,山姆,你不会想要留下那件衣服的。”艾略特的声音从马车里闷闷地传出,“在将康斯薇露小姐带回婚礼以前,我们先在这几条街上绕两圈。”
马车开始缓缓向前行走,在寂静的街道上踏出哒哒的声响。
坐在他对面的康斯薇露警惕地注视着他。她看上去远远比艾略特想象要冷静得多,至少绝不是一个刚刚才亲眼目睹了一具尸体的富家小姐应该表现出的模样,也没有一个试图逃婚的姑娘被抓住以后遮掩不住的心虚与不安。这更让艾略特坚信了自己内心的猜想,眼前的康斯薇露与他去年见到的那个范德比尔特家的大小姐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倘若说那个康斯薇露·范德比尔特给他留下的印象不过是一只温顺无害,同时也乏味平凡的绵羊,眼前这个神色机敏,似乎随时准备要跳车再次逃跑的康斯薇露·范德比尔特就是一只幼年的花豹,她的利爪与尖牙还未长成,也不过只能在餐桌上不痛不痒地挠几下亨利爵士,闹出一点逃婚的水花,但假以时日,给予她足够的时间成长,艾略特想着,她将会做出一番了不起的事业。
他忍不住坐得离门把手更近了些。
“你受伤了吗?”艾略特率先开口了,脱口而出的温柔语气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伊莎贝拉摇了摇头。
“受到惊吓了吗?”
“没有。”
“有任何人伤害了你吗,比如说,那些五点帮的男人?”
“差一点,不过没有。”
“那个在小巷里死去的老婆婆,你不会刚巧知道一些什么吧?我的意思是,她是否试图伤害你?是你在反抗中将她刺伤的吗?”艾略特想起了塔克手上被康斯薇露咬出的深深伤口,心想就算那具尸体是她的杰作也不奇怪,然而,她却摇了摇头。
“不是我。”她小声慢慢地说道,“是那些五点帮的人。她抢走了我的钱,我想把它要回来,就追了上去。结果等我赶到的时候……”
“她的肚子已经被割开了。”艾略特替她完成了接下来的句子,他已经不愿回想起发生在那巷子中血腥的一幕了,“好了,塔克会确保有警察来处理她的尸体,现在,更紧要的事情——”
他犹豫了,原本想问出口的话是为何你要逃跑,为何要做出这在他看来完全不合逻辑的行为,但就在这一刻,艾略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想知道背后的原因。她是否因为内心还爱着另一个男人才从婚礼上逃跑,是否从头到尾在他面前表现出的一切闪光与纯真都不过是一场天大的骗局,亦或者她有什么说不出的苦衷,这一切对艾略特而言已经失却了意义。
就算此刻她仍然盘算着逃走,艾略特扪心自问,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