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知欢却依旧看得很认真。白净的手指轻轻翻着发黄的纸张,冷瑟风从帘外侵入,常知欢单手拢紧肩上的大氅。这个画面如果让外人知道,只怕是不信的。
谁不知道恭亲王小时了了长大却泯然众人,而且花街柳巷酒色掏空身体,甚至皇帝曾断言不堪国之重器。谁能料到私下里处事却全然不是外人所想,景遥有时候都在想他这是何必呢。
皇帝有几个儿子,哪一个不是拼命往前凑,努力证明自己年轻有为,以得到皇帝的认可赏识。就只常知欢反而有意摸黑自己的形象,真是奇怪。
便说种粮吧。
谁不种,大富大贵人家良田万亩,却都没有王爷这种钻研种粮的精神。
这两年风调雨顺,连年丰收。丰收自然是好事,不过粮食价格跌了许多也是真的,对于百姓来说,丰年和灾年其实都艰难。丰收粮价下跌,但其他物价不变甚至上升,所以百姓不得不把粮食全部售出,以换取盐布等不可或缺的生活物资。
在这种粮食贱卖的时候,景遥不太明白,常知欢种那么多粮食做什么,又不是土地主。京郊购置大量土地种粮不说,现在还要让他去溢州继续种。
景遥直接问出心中疑惑:“是要卖钱吗?种这么多?这几年粮价不行啊。”卖不了什么钱的。他自己名下就有几家十分赚钱的铺子,不比亲自操心种田合算?
“当然不是。我要赚钱倒腾别的生意不是利润更足?”
况且常知欢又不是没有做别的赚钱营生。但粮还是必须要种的,这是为了以后的事打算。谁能相信再过几年连年天灾地里连一粒米都刨不出来,从□□开国以来,本朝从未遇到如此汹涌的灾害。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天子不被百姓信任,最后被推出去顶罪的却是他。
天灾何处来,那是因为妖孽为祸人间!简直满口胡言。天下却皆是如此言论。
这种言论甚嚣尘上,一是传播谣言者其心可诛而百姓一向愚昧,二是天灾难测民不聊生,百姓生活困顿,任何能抓l住的稻草都不会放过。
灾年怀玉而死之事不足为奇!
常知欢笑道:“本王不仅要种,而且再另外收购粮食。”如果是他反而大量接济百姓,天下还有什么话说。皇帝宠不宠信他有什么要紧的,只要他能得这天下不就好了。
“这……”景遥惊讶地说不出话,却发现王爷是认真的。他的眼光坚定,没有一丝动摇,清楚自己在做的事情。
景遥点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常知欢和景遥在房间内看账本,无念没有被允许进入,揣进兜里的儿子早就在常知欢坐下看账本的时候溜了出去,拦都拦不住。
他打开窗户,时不时往外看一眼,儿子跟和尚玩得可开心,一点儿都没想起这个亲爹来。蠢儿子玩心大,可对人的直觉却非常准,警惕性高,就不怎么限制儿子和谁亲近,也疏于管教,一直是放养状态。
可照眼下来看还是警惕心不够,必须好好管教一下儿子。常知欢死死盯着,越发觉得儿子没有半点皇家贵族的气质!太狗腿了。
还打滚!砰一声,他突地站起。不能这样下去。
推门而出,无念定住,望了过来。一开始被他捡回来时,瘦的脱形的人,一段时间下来,看着也不憔悴,脸上有了几分血色。
倒是更俊俏了。
真是一点儿都不像和尚。观自在到底有没有丢和尚,如果最后确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