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属实?”孔绥凝声问道。
探子抱拳答道:“是,绝对无假。”
话落,方见得沐樾言自头顶上方翩然而落,并未过问有关段止箫的任何事情,反是意味不明道:“城南谨耀侯那头动静如何?”
“侯爷?”探子疑道,“侯爷不是一直在城外守着么?”
孔绥听罢亦是面色诧异道:“沐公子,此番入城一事,竟是不曾相告于侯爷么?”
“不曾。”沐樾言淡声道。
孔绥眉心一皱,似明显觉着不妥:“这……”
“是我让他这么做的。”不等那孔绥开口发问,众人身后已是猝然响起一道诡谲而熟悉的声响。不过一瞬,只见得静候在楼外的一众精兵将士纷纷俯首躬身,不动声色地朝之施以一礼。
段止箫一袭绛紫龙袍于夜中幽幽发亮,修长身姿浸入初冬阵阵凌然的寒风之中,似一把锐利噬血的锋刃。
“且不管城南谨耀侯那边是怎般状况,眼下你们需要密切关注的,乃是段琬夜的那颗脑袋。”段止箫眯眼道,“你们当中,若是有谁能将之亲手斩杀,日后必有重赏。”
众人了然于心,面上即刻流露出跃跃欲试的残暴神情,我则默然垂首,无声立于人群之后,紧紧攥着腰间那把柳叶弯刀,始终一言不发。半晌寂静,忽觉腕上陡然一沉,再度抬眸之时,便见沐樾言正缓缓取下他从不离身的袖中暗弩,转而一丝不苟地系于我小臂之间。
我心下登时一惊,忙是扬手制止他道:“阿言,你这是做什么?”
“那把弯刀你一向用不习惯,关键时刻,还是靠弩来防身吧。”沐樾言低头深深望了我一眼,紧接着又道,“毒/箭我都给你装好了,直接扣弩机就能用。”
“不行,这可是你贴身用的东西,我……”
“暗弩一般用不上。”沐樾言淡声道,“你拿去用了也没什么大碍。”
我一时怔住,正欲上前再辩驳些什么,却是听得那段止箫声线一凝,猝然于众人身后低道:“都上屋顶,人要来了。”
是以,周遭瞬间寂静一片,尚无一人开口说上半句,我亦是不得再多话,只好依言将暗弩收回袖中,小心翼翼地扣在指缝。不过转眼刹那,果真见得底层纸窗内一缕光影流动不息,段止箫扬起手来,以手中匕/首将之划开一条细缝,垂眸前探片刻,复又转头对沐樾言道:“樾言,你来。”
沐樾言应声上前,扣了一把□□握在手心,抵在缝隙间,瞄准楼内四下晃动的光影道:“是段琬夜,他身边随从不多,只带了一个。”
“看清楚,他带的什么人。”段止箫狭长的眼眸划过一丝疑虑,“你暂且勿要打草惊蛇,指不定他还嘱咐了其他人在别处等候。”
“殿下,段琬夜早前入城时所带的护卫少说有十人,如今到这辞容楼里,却只剩了一个。”随行而来的黑衣探子道,“此地恐有埋伏,不可掉以轻心。”
段止箫蹙眉思忖半晌,道:“计时,再等半柱香,就发箭将楼道内所有灯悉数熄灭。樾言从底层包抄,其余人分批占据每个窗台,趁乱了结段琬夜的性命,切莫有半点拖沓。”
众人点头称是,旋即纷纷飞身跃上了每层楼台的油纸雕窗外迅速站定,拉弓满弦,各持数余利箭在手,而相隔半里之外,亦有数余人影驻守于城北一条小路之间,随时等待接应。
我由三名弓箭手团团围护于人群末端,方微微仰起脑袋,仅能瞥见纸窗空隙内几抹分散摇曳的暗沉身影。眼前虚假繁荣的辞容大楼内灯火通明,而日夜颠倒的一众享乐者已俨然是醉成一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