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泰闻言皱起眉头:“蒙仲此人,用兵狡诈多计,他的话不可全信,但他与章子同为孟子的弟子,与二公子确实有几分情分在,我寻思应该不会在这件事上欺骗二公子……我齐国的灾难么?”
看着嘀咕念叨的田达,田泰问道:“达子,依你之见,那蒙仲所指的灾难会是什么?”
听到这话,田达长长吐了口气,神情有些郁闷地说道:“最坏的结果,莫过于秦魏两国又一次握手言和,联合一致支援宋国,对抗我齐国……你也知道,去年大王听取苏秦的建议,背弃了与秦国的盟约,号召诸国讨伐秦国,秦国焉能心中不恨?……该死的苏秦,章子说得对,这厮绝对是不知谁人派来祸害我齐国的内奸,奈何大王对他言行计从,实在可恨!”
说罢,他抬头看向田泰,宽慰道:“二公子不必惊慌,倘若秦魏再次言和,援宋抗齐,你我退守郯城即可,大不了退入莒城,不必过于相信蒙仲的危言耸听。”
话虽如此,但田泰还是能从田达的眼中看出浓浓的忧虑之色,他知道这是田达在宽慰他,是故识趣地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达子。”
田达离开后,田泰躺在帐内的草榻上辗转反侧。
他能看得出田达方才言有未尽,显然对秦魏两国再次握手言和、援宋击齐而抱有强烈的忌惮,但……这真的就是那位小叔父所说的,关于他齐国的灭顶之灾么?
田泰并不这样认为,他认为,这次齐国的灾难,要比秦魏联合援宋伐齐严重地多。
想了想,田泰最终还是决定听从那位小叔父的劝告,先写封信派人送到匡邑,送到他兄长田孺手中,叫兄长立刻聚集外出的族人,且着手修缮匡邑的各处城墙与防御。
而与此同时,蒙仲也回到了彭城外的军营,与戴不胜相见。
当戴不胜问起此次约见田章的情况时,蒙仲笑着回答道:“如我所料,田章兄果然不在军中,齐军传言的‘章子’,应该是田章次子田泰假扮的……”
说着,他便将与田泰相见的过程告诉了戴不胜,旋即感慨地说道:“我也不知田泰是否相信我的劝告,倘若是田章兄的话,恐怕他一见到我,就能联想到种种……”
似乎是看出了蒙仲的担忧,戴不胜笑着说道:“我会事先叮嘱部下的,那田泰是田章之子,想来也不会愚笨,即便他并未听取你的劝告,但倘若事不可违,我觉得我应该不会为齐王而死……齐人污蔑大王乃昏君,他齐国的田地又好到哪里去?就像当年的田甲,不知有多少田氏一族的人恨不得田地去死!”
听着戴不胜对齐国嘲讽,蒙仲亦是微微摇头。
的确,以往再残暴昏庸的一国君主,最起码会厚待自己一族的人,然而齐王田地倒好,国内公族、贵族通通得罪个遍,连跟他一个祖宗的同族贵族都恨不得弄死他,更别说其他臣民,一国君主做到这份上,当真历来少有。
蒙仲心说,虽然这些年齐王田地为了孝名而一个劲地给他过世的父亲齐宣王建造宫殿,但倘若齐宣王地下有知,或许气的掀开棺木给他这个‘孝子’一巴掌。
摇了摇头,蒙仲问戴不胜道:“留邑、菑丘两地,情况如何了?”
戴不胜点头说道:“我已派人去传令了,令两地的国人分批撤往彭城,至于当地守军,则要求他们再守一阵,倘若齐军对那两座攻打甚是激烈,我也允许他们撤至彭城……”
“唔。”蒙仲点点头说道:“只要五国伐齐一旦启动,这批齐军注定要撤回齐国防守,到时候我等有的是追击的机会,没必要在这会儿与他们死拼……他们想要留邑、菑丘,就给他们,城内的建筑都不必放火焚烧,反正迟早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