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处气度不凡的男人双鬓已经略有斑白,只一双眸子伴随时间越发沉稳,令整个室内有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叫人喘不过气,当今大秦的帝王深深看了一眼任动,挥手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仔细说来……”
任动诺了一声,不敢抬头,自袖口中取出那沉甸甸的令牌,双手捧着奉上,老尚书长孙念起身要去取来,太子已早一步将令牌接过,几步递给了上首处的皇帝。
皇帝接过令牌,看到上面的三个大字。
那种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庞大压力瞬间散去许多,将令牌随手扔在旁边桌子上,平静道:
“说说看。”
“诺。”
任动心中稍松口气,将发生的事情一一都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伏在地上不敢说话,直到片刻后,才得到命令退下,连带着两名死士与周姓老者一同被关押在了太子府中的别院中。
皇帝手指轻轻在神武府三个字上抚过,道:
“这令牌是朕及冠时候以天下五金之精所铸,天下只此一面。”
“朕年轻时常常以丝带系在腰间肘后,后来赠给王天策,王天策死后应该是在离武身上,之后到了王天策之子手中,这兜兜转转,最后竟又回到了朕的手中。”
“本来是打算让长兴去第一庄和现在的那个庄主结下一个善缘,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波折,神武府……没有想到将朕的孙儿劫走的,居然是王天策的儿子?”
这位年少时候就纵马天下的帝王脸上有些哭笑不得,咬牙道。
“这算是孽缘吗?”
“我李家和他王家就真纠缠不清了?”
兀自是有些不忿了片刻,又看向坐在一侧的老人,道:“老尚书啊,这一次事情无论如何有关皇家颜面,你那学生仕途怕是要受到不小牵连了。”
老尚书抚须轻声道:
“百官皆为陛下附庸,有伤皇家颜面,自是该罚。”
“陛下哪里要顾及我这老家伙的颜面?若不能从严而治,反倒是让老臣羞愧,再无颜面面对朝中同僚。”
声音顿了顿,又道:
“这一次本就是打算让小殿下在江湖上走动走动,若能够吃些亏也是好的,不过没有想到,最后会与神武府主联系在了一起,神武府与朝堂关系亲近,想来不会加害小殿下,反倒会将殿下送回天京城来。”
“不过以神武府主的武功,此刻仍没有将殿下送还,恐怕是打算要带着殿下走一趟江湖,走一趟民间了。”
皇帝摆了摆手,笑道:“随他走。”
“能走一月嫌少些,能走三月便已经满足,若是能走得更久些,也不嫌时间长,朕年少时就向往江湖,只可惜没有这样的高手陪着,也不敢随意出宫,能有这样的际遇,朕都有些羡慕这个孙儿了。”
皇帝抬手止住了太子的欲言又止,复又喝了口茶,道:
“此事先压着,暂且对外说已经将长兴接了回来。”
“之后让一名身形样貌与长兴相似的死士住入太子府,每日入宫学习经典典籍,都和往日一样。”
两人自然应诺,太子被打发出去安慰此刻仍旧双目垂泪不止的太子妃。
屋内只剩下了一君一臣。
皇帝笑一声,道:“方才孩儿在不好说,此事再大,也不过是小家之事,而今文武之列事情让朕头痛得很,实在是有些无心应付这等小儿女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