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希周脚下微滞片刻,到底还是上了前,拱手作礼:“谢大人,谢夫人。”
他身侧的佘姨娘也跟着矮身行礼。
见她面容透着虚弱,徐婉兮便多看了她一眼。
朱希周同谢迁寒暄罢,视线落在了石桌上的点心和蜜水之上,心底泛起淡淡嘲讽。
在外面进食,她自嫁与了谢迁之后,倒是愈发不顾规矩了。
如此说来,也算是登对。
这样讽刺着,可心底却仍涌现出无法言说的不甘。
曾经,他也是有机会的——
他以进士之身初入官场这两年,可谓是看尽了人情冷暖与利益无情。
自去年娶妻之后,哪怕不愿承认,然有了岳家扶持,才算是轻松了些许。
但也只是些许而已,毕竟岳父年事已高,也算不得什么有力的靠山,终究还是要靠他自己。
带着佘姨娘离开之后,朱希周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老爷……可还是对谢夫人念念不忘么……”佘鹭低着头,眼圈微红地说道。
她是真心爱慕老爷,虽说遭了家中太太为难刚刚小产,然而更令她难过的是,她一直察觉得到老爷的某些隐晦心思。
老爷向来冷静自持,可不管是在面对以往的徐姑娘,还是如今的谢夫人,心绪起伏皆与往常不同。
“住口!”
朱希周大惊之下,沉着脸低斥出声:“这等话岂是能乱说的——阿鹭,你如今愈发不知规矩了!”
好在四下无人,他才得以心神略定。
佘鹭回过神来,白着脸颤声道:“是妾身失言了……”
她近来也是遭遇了太多不顺心,才会越来越糊涂,一时说话没过脑子。
见她又落起泪来,朱希周心中满是不耐,遂道:“今日我陪你出来上香,是顾及你我主仆一场,不忍见你落下难解症结。然你性情如此,同她实为不合,我如今疲于官场之事,着实没有心力去应对后宅之争——你向来懂事,也当知其中轻重。”
佘姨娘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不合?
家里这位太太精明狠辣,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做什么,对方就已经容不下她了。
且……主仆一场?
原来在老爷眼里,她就只是个奴婢吗?
诸多心酸恨意压下,她低声道:“妾身实在不知要如何做,才能得姐姐欢心。”
“昨日苏州传了信过来,说是祖母近来身体欠安,你不如就先回苏州一段时日吧,也算是代我尽孝了。”
佘鹭怔怔地听着,好一会儿才应了声:“是……”
她有些失神地跟在他身后走着,四下的一切仿佛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看着一行人消失的背影,徐婉兮没忍住说了句:“我看那佘姨娘脸色极差的样子,该不是得了什么病吧?”
“别家事,无需理。”
谢迁含笑催促道:“快些吃你的东西吧。”
“我才懒得理呢,只想着她别是得了什么容易将病气儿过给旁人的病症……”
谢迁笑了一声:“若果真如此,头一个也当过给朱大人才对。”
徐婉兮觉得这话听似是话接话,却好像哪里怪怪地——
懒得去深究面前之人话中若隐若现的针对,徐婉兮吃了个心满意足后,忽然想起什么,使唤着身边人:“对了,待会儿你去主持方丈那儿求一枚平安符回来吧——回头我进宫时带给娘娘。”
她口中的娘娘,自然是她家蓁蓁、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