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的名头。就算今日裴思锦将她扫地出门,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她今日仍能坐享的属于裴家的一切,已是这位年轻家主的仁心。
可她从未觉得自己贫瘠,也不惧怕离开裴家,她姓裴,只消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无需金玉框裱,这是她唯剩的骨气了。
“小珬,你总使我惊喜。”
“你又何尝不是呢?我原以为你做了裴家这么多年的小姐,多少对父亲有些敬重。”
裴珬的话已有些刻薄,她这些年早没有年幼时牙尖嘴利的俏皮样,裴思锦曾为此苦恼许久,今日她熟悉的裴珬总算回来,却是因为对自己的恨,命运总喜欢绕这样无趣的圈子。
“小珬,你是他的女儿,理应受尽宠爱。裴复一生都在为让裴家脱离丹颐皇室而活,我的确敬重他,可我不会原谅他。裴家于你是家,可于我,只是血腥的修罗场。”
裴珬忽然想起从前的日子,她似乎从没有什么忧虑,父亲慈爱,总将最好的丝织绸缎,金银翡翠捧到她面前。她很少能见到裴思锦,即使见到,裴思锦也多是在练剑,她那时年幼,正是玩心大的年纪,裴思锦不知为她受过多少罚,裴家家训严苛,每每落了一身伤,不损筋骨,却血淋淋的疼。
她从未听过裴思锦的抱怨,自己竟也凭着一句喜欢放肆了多年。
“即使如此,我亦不会原谅你,否则便是对不起父亲养育之恩。”裴珬如此道,却更像是试图说服自己。
裴思锦亦笑的坦然,“小珬,我从未想过要你的原谅,瞒着你,也只是希望你的余生能恣意快活。我已身陷在这泥沼中了,但你不同,裴复将你高高举起,不沾这泥潭的半点腥味儿,你尚有挣脱裴家高飞的机会。”
“我会的,我总会到天高地远,你们都找不着的地方去。”裴珬咬着唇,她只有在委屈或是说谎时才这样。
“这样就好。”裴思锦没有戳破她的谎言,反而欣慰一笑,“我去叫阿秀过来,祀水节临近,你得好好养身子。”
“等等!”裴珬匆忙叫住转身欲走的裴思锦,着急的几乎跳下床,“那个与父亲的死相关,在宫里筹谋掌控大局的人是谁?”
裴思锦顿住,眉头第一次皱起来。
“小珬,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是谁?!”她执意。
但这一次裴思锦没有随她得意,她既说不出谎,舍不得欺骗裴珬,便只好沉默离开。
“裴思锦!”
裴珬在喊她的名字,声音凄厉,裴思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将自己拉向更加黑暗的地方,她甚至觉得呼吸困难,可从离开裴珬的房间到离开凤凰阁她都没有回头,只因她知道,她们之间早无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