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剩下尽欢和贺重九,一人占着一张躺椅,以各自最舒服的姿势歪着。
此刻的贺重九,让尽欢觉得有了一种从未有过别样的新鲜感。
平常少有表情的脸有了醉意,眉宇之间少了那份严肃稳重,表情变得生动了许多。
标准到刻板的举止,也变得松弛,不仅双手交叠垫在脑后,双腿也架了二郎腿。
整个人看着懒倦又不羁,倒有一种消沉的美感在里头。
“徐宝儿,我脸上有脏东西吗?”贺重九突然侧过脸问道。
尽欢摇头,“没有啊。”
“那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贺重九笑着问道。
尽欢完全没有偷窥帅哥被抓包的自觉,语气很是理直气壮,“看你长得好看啊。”
贺重九觉得长相美丑对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区别。
男人想要建功立业,跟长相皮囊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在工作上干出成绩,他凭的出色的业务素质和不断积累的经验。
这张脸可没帮不上一点忙,反而还招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但听到尽欢直言不讳地夸赞他的皮相,他也心情愉悦之余,又难免生出危机感。
这世上长得好看的人何其多,尽欢又是个贪新鲜的性子,遇上皮相更出众的男人,估计很快把他忘到九霄云外。
他想在尽欢在心目中立于不败之地,只有确定实实在在的名分,才能让他有不可磨灭的地位。
可让贺重九现在表白心意,他又着实有点难以启齿。
长久以来他们都是用兄妹相处,尽欢是真心把他当兄长,他的心思却不像尽欢那么纯粹简单。
要是让尽欢知道,在几年前他就生出爱慕之心,估计不会惊喜,而是惊吓。
毕竟尽欢今年才十六,几年前更小,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有恋童的不良癖好。
相比较突然惊吓式的表白,在相处中渐渐渗透表露心意,是更好的选择。
朝夕相处中培养感情,是个美好的理想,不过现实往往很骨感。
冀省处于华北,川省偏安西南,在地图上都要画一条长长的对角线,实际距离更是相隔几千里。
抛开距离不说,关键是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休假时间不多,而且自由度也不高。
遥远的距离和特殊的作息时间,决定了他不是想见尽欢,就随时能见到。
书信当然也能联络感情,现在分隔两地的亲友恋人,基本都是靠写信联系。
但对他和尽欢目前的情况来说,光靠书信,肯定是行不通的。
他和尽欢还停留在世交兄妹上,这样的关系可近可远,并没有确切的名分。
纸短情长,信笺上只言片语,不足以诉衷肠,更突破不了现在关系。
他跟尽欢平常也不是没有书写往来,但这些年留存下来的信件数量并不多。
平常寄包裹,尽欢耐心充足时,可能会留下一张写有大名的纸条,有时候干脆连纸条都懒得留。
写信就更敷衍了,两句话说清楚的事情,绝对不会写第三句,比邮电局的发报员都会精简语句。
说到底,还是得经常见面,不然他跟尽欢的关系,可能永远都不会有进展。
“徐宝儿,你有没有想过……”贺重九突然开口。
他话还没说完,火炉上的解酒茶煮开扑着盖子溢出来,茶壶外壁上的茶汤,被炭火烤得嗤嗤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