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的见到他,青二十七却对这样的流言有些疑惑。他力主北伐真的只是为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么?
如果不是,那他出乎常理的热忱又来自何处?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他的兴趣似乎只是如何获得更多的权势。
所有这些,都将出现在日后史记官的笔下。
但他的心里想着什么,就是站在他面前的青二十七都难以猜透,在很多年以后,人们又从何记录呢?
其实,青二十七的疑惑也是很多人共同的疑惑。正因了这种疑惑,寿宴上一直存在着两三种不同声音。
韩侂胄的寿宴摆了上百桌,青二十七和楚乐一被安排在中席上。
与他们同桌的大多都是一些小官吏,北伐的传言让他们惶惶不安,谁不想太平地过日子,再图升迁呢?
在积弱的大宋,这样的官吏有太多太多。楚乐一听了一会便听不下去,拉着青二十七到下席的一张桌子坐下。
在这里的官吏等级更低,说起话来也毫无顾忌。尤其理想的是离主桌虽远,却恰好能看到整个厅子的状况。
面对着青二十七坐的是位满面胡茬的男子,从言语中得知他叫许俊,从两淮地区来。
两淮正是宋金对峙的前线,听说这段日子,不断有小股宋军袭金。
“嘿,你们知道不,就上个月的事,西和州守将刘昌还把鞑子约出来边境上头,他奶奶的一刀砍了,跟切西瓜似的,真他妈过瘾!”
许俊说着,刚拿起酒碗要喝,忽然大厅一阵吵杂之声,来了几个行色匆匆的人。
许俊一见大喜,酒碗也丢下了,三步两步奔过去,一把搂住一个短小精悍的汉子道:“老彭!你怎的也来了!”。
那汉子显得有些疲惫,但却掩不住眉目间的兴奋,他示意许俊先回座。到内堂去拜见了韩侂胄后,果然回转过来。
这男子叫彭法,是东路招抚使郭倪帐中法曹,还未等他没坐安稳,许俊便捶了他两下:“老彭,你不去打鞑子,却来这做甚?想做大官忙巴结啊?”
彭法笑道:“这不正是打了鞑子来么!”
一言甫出,满桌皆愣。许俊问道:“真有此事?果真……打起来了?”
彭法笑而不言,用筷子沾着酒,在桌上写了“泗州”二字。
许俊更是惊奇:“打回来了?泗州是边境重镇,鞑子向来把守得和个水桶似的,这……取胜不易啊!”
彭法故意卖个关子,低声道:“可不是么!前日郭倪将军着陈孝庆、毕再遇两将军取泗州,自以为抢占先机,谁知还未定计,就捉到了一个细作,审问之下才知我军要进攻的消息早被金狗探得……”
是的……这是青二十七第一次听到“毕再遇”这三个字。
那时候的他,远非后来那个厌生却又怕死的垂垂老者。
酒桌之上,几个汉子仍旧兴致勃勃地谈着当日的那场大战。
金人得知宋将进攻的消息,立即作防御准备,将泗州榷场关闭,并堵塞城门。
他们迅速的反应令宋军中顿时阵脚微乱,有人甚至提出放弃攻城;但毕再遇仍然坚持。
那个清晨,毕再遇将八十七名死士召到帐前。
没有太多的煽动性语言,他只是缓步走过每个人身前。
这些人,都是他一个一个地从边境流民中挑选出来,留在身边。
他们每一个人都曾经历过生离死别,每一个人都誓死效命于他。
可有时候,他却连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