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妪略顿了顿,看了一下贺珍,贺珍恍若未觉。
“噢,我给忘了,你先前在庵里生活,日常简朴,是以一妪便也够了。只是如今不行了,回头我给你挑几个丫头。”
“阿姑,我不惯别人伺候。您就留两个粗使丫头帮着玄妪分担一点活计便可以了。”
“那……就先这样吧!”世家女郎都是从日常用度中精养出来的,她原想说‘那怎么可以’看她神色坚持,也没打算眼下就让她生出不快,便转圜说道。
梳妆完毕,贺氏仔细地打量一番。
挽着双髻,髻上簪嫣红色琉璃珠花,珠花下面垂着三条白色的珠链。淡扫蛾眉,将眼底的倦色压了压。上身是白色襦衣上面罩一件翠色半臂外衣,配着松花色的曳地褶裙,十分秀雅逼人!
贺氏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一下,略过不提,领着她,出了门。
待入得松鹤堂内,正堂端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华发妇人。左侧,略过婢子不计,一大两小三人。右侧一人,着霁青色衣袍的小郎君,看上去与她差不多大小,稚容中已带俊朗,面上却含霜带露,额外惹眼。
贺珍收回视线,跪在中间的蒲团上,朝中堂的谢母,双手交叠压地,头叩于手,口里颂着‘祝祖母福寿安康’。谢母细细地询问家中情况。贺珍便是把先前的话重谈了一次。
贺氏领着她将左右一一介绍。大房的姑父在京任职,一家现都住在京都。
左首是二房章氏,一身素白的衣裙,衬得气质淡泊飘渺。她赞了贺珍一句,“这周身气派,不愧是将门虎女!”
时下以“婉约”为美,这话可不像在夸人。贺珍只作不知,回了一句:“您谬赞了!”阿姑朝她眨眨眼,贺珍想起阿姑在沁心阁那突兀的一笑。阿姑貌似当时就若有所感了。一时也不觉得这位章氏的气质如何“淡泊飘渺”了。
接着便是章氏膝下的嫡子庶女,大的十五小的仅七岁。嫡子瑾华长身玉立,未语含笑,态度温和。庶女玉霖一袭水红色齐腰襦裙,玉容稚气软糯,十分惹人怜爱。右侧含霜带露的小郎君便是阿姑的独子,名字带“瑜”的表兄了,观其貌果真配得起这个字的。
他寡着一副脸,唤了一声“贺家表妹”,就再无二字了。
谢母在上方笑着斥道:“臭小子,你表妹初来乍到,你也冷着这张脸,可莫要把人吓跑了!”又对着贺珍描补道:“小郎素日便是这般,凭白糟蹋了一张俊脸。可不是独独对你,你也莫要跟这个臭小子计较!”
贺珍自是笑称“不会”,又献上了礼物,都是一水的绣件。谢母的是“福寿延年”的屏风,章氏和阿姑的是“喜上眉梢”“如意吉祥”的摆台。玉霖便是一条绣着兰花的荷包。
贺珍得了几人的见面礼。分别是翡翠手镯、镂金步摇和墨色的玉蝉。
“阿珍,来!近前说话。都说北荒小姑不如江南。好生奇怪!怎的我看到的,一个一个的都这么可人。”
贺珍被牵到谢母的帽椅上一同坐着。她腻着嗓子回道:“我以为,这后‘一个’必是托前“一个”的福,才会令祖母觉得可人,想必这便是古人说的‘爱屋及乌’了!”这“一个”“一个”说的是阿姑和她了。
这话回得巧,谢母被她一板一眼的促狭给逗乐了。
“好一个‘爱屋及乌’,阿珍必是读了书吧?”谢母对好学的女郎总抱有好感。
“回祖母的话,庵里的师太教过一些。”
三岁失母,五岁入庵,四年青灯古佛相伴,如今又辗转千里,远离故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