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晚些个来也没事。阿姑在你这个年纪也最是爱困懒觉了。”贺氏冲她眨眨眼,柔着声音说道。到底是嫡嫡亲的侄女,身世又坎坷,不免多了几分怜惜。
“晨间气息沁人心脾,我甚是喜欢。阿姑若是不嫌我烦,阿珍左右醒得早,还是想日日来您这叨扰呢!”这便是接着她之前的话回道。
“傻姑子,又说这客气话!阿姑在闺中时与你父亲感情最是深厚。以后你便把这当成家里,自有你阿姑疼着!”说着便拥着阿珍入了怀,有些感怀。一会儿想着三弟一家往日的光景,一会儿又为贺珍从阴霾中走出来感到欣慰。鼻头一股酸意越发止不住。
贺珍从贺氏怀里探出来,掏出帕子,替她擦着眼泪,一边说着:“阿姑,无事了,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都会好好的!”贺珍每每难过时,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贺氏对上她挂着浅浅笑容的稚气面容,这个笑容里有苦涩的味道,大大的眼眸闪着明透的光彩,她似乎对一切都明明白白,笑容苦涩却尤显珍贵,内心坚韧了,也就不会轻易再被折弯。
贺氏心里也明媚了起来。
“阿珍,谢家创有学堂,太夫人和我的意思是你这几日便去学堂吧,左右都是年纪相仿的,话也能说到一处去。”谢家不是那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迂腐之家,深知一个优秀的主母可以造福几代后人。
“阿姑,我不想进学。”这可不是在询问贺氏,这语气是实打实的拒绝了。
“原来前日我并未错看你的神色…这是为何呢?听说你在庵里也是读了书的,再则说,学堂是谢府办的,凡事也能看顾你几分的。可以把你的想法与阿姑说一说吗?”贺氏谆谆地说道。
“阿姑,许是庵中时日漫长,镇日里,不是拿着经书便是拿着书本子,这会儿想起那些便有些厌了。”
谢家书香传家,受谢母和郎主的影响,贺氏也十分喜爱好学的孩子。这小姑子身在福中不知福。贺氏原是想劝诫一番的。然则,看到贺珍抿着唇,眉眼冷峭,她是真的很排斥念书,甚至于都不愿意去掩盖。
贺氏有些心疼,如同昏聩愚妇一般地想道,姑子又不要封侯拜相,不爱读书也无甚妨碍。
又怕她到时反悔,也没说死,缓缓道:“你大约是一路长途跋涉,精力还有些倦乏。那我们便先不急着上学,你平时若无事可以跟着阿姑绣绣花,或者想学些琴棋之类的也可以另请先生入府教你。左右你年纪小,日头还长着,我们也不着急,阿姑还乐得有你做伴呢!”
“劳阿姑费心了!然,阿珍觉得姑子识得几个字会些术数就可以了。阿珍原是顽劣,是断不改变主意的!”
贺氏险些被她倔强的样子气乐了。又一琢磨,觉得她那话像是堵着气说的。也许是有什么心结?还得待日后细水长流,慢慢地让她敞开心扉,愿意说与自己听才好。
“娘!儿子给您请安了!”
平日里谢小郎是宿在北院的,今日恰逢旬假,便撞到了一起。
“小郎来了?快过来!这是你贺家表妹阿珍,前日你见过的。阿珍,这是瑾瑜表兄,长你两岁……咦~竟是才发现,阿珍比你还高出一点呢!”贺氏因为谢小郎的到来明显松了一口气,忙说着玩笑话。
显然她儿子并比觉得好笑,脸色寡淡的与贺珍见了礼。
贺珍欠了欠身。
知子莫若母。常人可能瞧不出他这张冷脸有什么不同,贺氏便觉出了儿子比寻常更冷了几分。莫不是方才阿珍的话被他听见了?他素来爱读书,最瞧不上那些不思上进的人。大约,因此而心生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