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将有点黑,谢母满脸寞寞之色,还不待缓和,从祠堂出来便迎上了一人,她披着一身玉兰花纹的镶金丝曳地斗篷,面容在白貂毛兜帽下看不真切。
来者何人,她闭着眼都能猜出来。
“母亲,今年似乎晚一些呢。”贺氏打量着她的神色,三分疑惑七分关怀的说道。每年今日谢母都会在祠堂悼念亡夫,贺氏在这一日会来接她,陪伴她,还会故意耍痴逗趣儿,帮她驱散浑身的孤寂冷清。
今年雪上又添霜。
去岁她的密友同她的夫君在北奔途中意外坠崖而亡。
她们之前通过信的!她想劝她不要去,但是她知道她无论如何都劝不住一个悲痛欲绝的母亲的心。
与她初识,是在贺氏这样的年华。
人有旦夕祸福,嫡系虽已凋零,然而谢奎身为族长,心系全族的命运。
当时的谢家学堂是谢奎发动族人一起出资建立,族人享有所有人脉与资源。谢奎的本意是要拉拔族人,资金也用各种形式加倍补给了他们。族内子弟凡上学的束脩全免,院试有名次者,更有奖励。再往上乡试、会试上榜者学业以及日常嚼用一并包了。
当时谢家正值风雨飘零之际,他尽可能的周全着一切。
他火中取栗,殚精竭虑。熬坏了身体,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场了。
可谁曾料想!
谢奎尸骨未寒,族内的叔伯就质疑她女流之辈难以承担谢家学堂,谢家学堂应交给他们。
若是族人争气也就罢了。恰恰相反,令谢奎记挂的族人恰是一些目光短浅的,不入流的货色。
她据理力争,严辞拒绝。
族人又上门吵闹,要求交还建学堂的钱。
族人还说,利滚利息滚息,如今一家给五百两银便罢了。竟是一副放信子钱的做派来!
谢王氏看着他们的丑陋面孔,仿佛从未认识过他们。
君子们行事光明磊落,哪里知道小人的腌臢心思。
谢王氏虽然行事稳妥,让人先立了字据,写明以后谢家学堂与他们再无瓜葛,方才给了银子。
然而这一步只是他们的探路石,发现他们孤儿寡母软弱可欺后,香的臭的便轮着来了……
一夜之间,靖安城内流言纷纷。
“谢王氏性子善妒,当初人还未过门就把夫君房中小妾赶走了。如今还将一直照拂他们的族人都得罪了,可见实是气量狭小不容得人。”
“听说就是王氏性格刚强,八字过硬,才把谢郎君克死了!”
“王氏性淫,谢郎君尸骨未寒,她就同别的郎君勾搭上了,日日在家里迎来送往,好不快活!”
说的是为谢家出头的学子和谢奎昔日的众多门生。
谢家族人白天晚上插着空的找上门。起初是给王氏牵红线的。这才几日!这些人行事如此荒唐,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
后面索性直接上门指责王氏行为不检,让王氏把良田铺子的地契交出来,谢家三子由族人照顾,欲将王氏逐出谢家。幸而被门生发现,讲人打跑了。
他们便暗中派人去谢家的田里祸害,去铺子里打砸。使谢家的收入一落千丈。
是以,那天夜里,门房过来秉告,有人来吊唁,自称是谢老爷的旧友。
她说让人白日再来。
门房说他已经这样说了,来人不折不休,红木大门被人拍得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