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厢房院子里发出细微的枯枝声。贺珍若有所感的睁开了眼睛。往床榻下望去,黑暗中依稀可见春兰蜷着身子睡在床踏的地铺上。突的一阵熟悉的冷香扑鼻,春兰伸开了手脚,含糊的嘟哝了一下,似乎顷刻间便睡得深沉了。贺珍趴到床边,戳了戳春兰,毫无反应。又轻声唤了几声,也没有应答。
外间,窗户处传来“吱棱”的响声,先是如燕子点地一般的几不可闻的动静,紧接着又是“噔噔”的落地声。气氛凝滞了片刻,空气里似乎透着一分尴尬和另一分嫌弃的意味。
贺珍轻声笑了下,这一笑似启动了什么机括,两个黑影快速往厢房靠近。
眨眼,房间里便出现了一粗一细两道身影。两人一到近前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靠坐在床头,气息闲适安宁。顿时两步并作一步跨了过去,跪叩在床边,激动地道:
“女郎您受苦了!”乃是玄妪。
“女郎,小人来晚了!”说话的是贺珍的车夫满弓。
“你们快起来!累你们担心了。满弓,那日见你中了招,一直放心不下。如今看到你无事真是太好了!”
“女郎,小人幼年食百草度日,一般毒药要我命不得,更何况那日只是迷药。
只是解那迷药花了些时间,害得女郎受苦了!”
两人说话的空隙,玄妪连人带被把春兰抱到角落放着,又去床尾抽了外裳和斗篷给贺珍穿着。
满弓坐到床上,与贺珍说着话。伸出手,“让小人为您把把脉。”
贺珍依言伸出手去,满弓定神切了切,大惊,立起身子道:“不是说只逃跑的时候摔伤了腿吗?这脉如何是外力致气血瘀滞,脏腑受损之相!伤腿也让我看一下。”
玄妪也是惊惧至极,猛地一阵鼻酸涌上来,她抿唇压了压,两只手紧紧包住贺珍的,眼神如有实质的紧锁着满弓。她夜能视物,看到贺珍的右脚未着足衣,脚踝处贴着膏药,脚背肿得厉害。
满弓把脚踝处的膏药撕掉,沿着那一处,一寸一寸的摸着。而后近乎失语一般对玄妪说道,“腿骨断了!从伤势看,应是被人敲断的……”
玄妪一把拥住贺珍,顷刻泪流满面。她实在不知小主子的命运为何如此多舛!上天不公啊!
贺珍大呼,“完了!先前谢瑾瑜在这要死要活的,我还不当回事,反而还安慰他。想着万事有满弓。我腿真治不好啦?以后要当瘸子了?嘤嘤……嘤嘤,我怎么这么惨啊!”
满弓和玄妪被她这么一打岔,无奈笑了。
玄妪叹口气,“女郎放心。他若治不好,那‘骨科圣手’的名头,婢子立马给他拆喽!”
满弓摇摇头,肃声说道,“小人该死啊!愧对先主啊!如今……仅剩你一根独枝,若您有个三长两短,小人情愿随了……去地下做个阴仆,也胜过看您这般模样!”
“好好儿的,说这扎心的话做甚!”玄妪低斥。
满弓便不再说话。两下解开了胸前的结,把背上的包袱取下,从里面摸出六个拇指粗细的镂空铜制圆筒。满弓把铜盖一一拧开,用火折子把点好六息艾柱,分别插进各个筒身里的铜针上,又一一盖好。将圆筒放在小腿各处用布条缠好。
“女郎,这六处每处都需炙上六根艾柱,再辅以银针疏通穴位,再用上‘生髓膏’,七日之后,方才有起色。前七日这艾炙会令您伤处往上酸麻胀痛,七日后腿骨再生,疼痛百倍,犹如针锥跗骨。”
“满弓,你放心,我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