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架上车水马龙,霓虹与路灯拉出漫长的光带。光线明灭不断,车辆像一个个小小的甲壳虫,在高架桥上缓慢地行驶。
天色刚刚擦黑,段白焰的电话就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
姜竹沥软声安慰他:“我很快就到啦,你自己玩一会儿,不要急。”
段白焰心头的委屈汹涌澎湃,声音还低沉得好像耳语:“我自己一个人,能玩什么?”
“就玩你的……”她猛地顿住。
……为什么开口就这么色气。
“你不要急,”她只好歉意地说,“我让师傅开快点。”
段白焰低低“嗯”了一声。
他知道堵车没法催,但他心里烦躁得厉害。
此时此刻,他抱着玫瑰坐在大厅内,已经是第七次清点玫瑰花瓣的数量。
口袋里的小红盒子都快被他摸秃了,右眼皮却不停地跳。
“人都要有第一次的,不要慌不要怕。”江连阙这次的年假放足了三个月,跨洋给他爱的鼓励,“等会儿你要是怕出错,我们就开着视频,我随时监控你的状态。”
“要是我说错了话。”段白焰语气凉凉,“你就穿越过来阻止我?”
“我就在你变回单身之后,虚情假意地安慰你。”
“……”
段白焰“啪”地放下电话。
他抬起头,再一次用目光上下检查宴会厅。
虽然打的是杀青宴的名号,但他根本没邀请什么人。他在圈内朋友不多,为数不多的几个全都来友情参演他的求婚小短片了,此时坐在厅内,一个个严肃得像是在准备参加婚礼。
“小段哥哥。”半晌,倪歌小声问,“等会儿你求婚,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比如?”
倪歌两眼冒绿光:“起哄啊,要竹沥姐一定答应你,给你一个爱的亲亲,然后你们在我们面前舌吻那种。”
“……不用了。”
段白焰邀请他们,原本也只是想给自己一点信心,再让他们做个见证。
然而此时高架桥上堵成香肠,他倍感虚弱,将目光重新放到投影屏上——
那里在放一个短片,一部只有四十多分钟的微电影。是他辗转许多地方之后,为她拍的。
很多恋人结婚时也会拍摄短片,作为背景放在婚礼现场。但哪怕是放在俗气的表达方式里,他仍然显得特别——
因为他的短片时间跨度长达十年,而女主从稚气未脱到长大成人,始终没有更换角色,也始终不曾走出他的镜头。
时间推移,夜早已暗透,段白焰长久地沉默。
下一秒,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
跳了一下午的右眼皮仿佛终于在此刻得到验证,他深呼吸,按下绿键,助理呼吸不稳的声音立时划破夜色——
“高架……高架上,刚刚发生了连环追尾……姜小姐,好像还在车上没下来……”
夜色浓稠,霓虹闪烁,警车乌拉乌拉响,高速路上拉起长长的阻隔带。
姜竹沥被医生领上救护车时,脑子还不太清醒。
出事时她坐在后排,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场高速连环追尾的惨案,前面两车相撞,她的司机躲闪不及,也啪叽撞了上去。
幸运的是她系了安全带,只有额头被擦伤;不幸的是……
姜竹沥困难地从车门夹缝里捞出手机,屏幕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
“医生。”她哑着嗓子,可怜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