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熊恪突然有些无措,她说这么多,到底想表达什么……
或者说……
“大熊。”下一秒,程西西转过来,打断他的思绪,“其实不管是在那个医生眼里,还是在我心里,你都是那种……特别愿意为别人着想,但又很少把它们挂在嘴上的人。”
他不善言辞,大多数时候,做得比说得多,沉默得像一片海。
熊恪微微垂眼。
“为什么……”她小声问,“明明也很关心家人,却一直这么别扭?”
——这事儿当然是熊妈妈告诉她的,就在两个小时前,医院住院部楼下。
一开始见到熊妈妈,程西西还认真地紧张了一下,以为她要甩出两千万,让他远离自己已经有家族联姻在身的儿子。
……后来当然是没有。
他的妈妈像他一样,是一个温柔的人。尽管已经上了些年纪,笑起来仍然非常好看,拥有美玉一样的气度。
两个人互相寒暄、关心对方的身体。
最后聊着聊着,还是不可避免地聊回到熊恪身上来。
“大熊可能有点别扭。”熊妈妈笑得有些抱歉,“他没有恋爱经验,小小年纪就离家读书,连跟家人相处的机会都很少。”
程西西的眼睛睁得圆滚滚。
“所以大概要拜托你,多多包容他。”熊妈妈温和地拍拍她的手,“尽管他年龄比你大,但他跟人相处的能力,很可能是负数。”
程西西被逗笑,然后从熊妈妈那里,听到了熊恪故事的完整版本。
最初她问他为什么要去给段白焰当保镖,他给出的理由含混不清。
然而熊妈妈给出的版本也与他大同小异:“那时矿上出事,说起来……还是他的关系帮忙摆平的。”
程西西默不作声地想,这个“关系”,大概指的就是段爷爷。
“但从对方的角度来说,我想……”熊妈妈微顿,“他应该直到现在,还对那一家人心怀愧疚。”
在某种意义上,熊恪和段白焰是同一类人。他同样不擅长处理灰色地带的事物,他的世界黑白分明。
他受过的教育与现实隔着一尺地,反而削弱了他处理矛盾的能力。
“……其实不是。”转过街角,熊恪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打断她,“是我妈妈一直误会我。”
程西西被他说得一蒙,想要撸他脑袋的手一时间悬在半空:“……啊?”
“我之前跟你说,这事儿解释起来很复杂。”
“嗯。”
“……但要客观地讲起来,又确实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熊恪舔舔唇,“妈妈一直觉得我对那件事耿耿于怀,但我并没有。”
“……”
“然而,显而易见的是,之后她对我的态度,变得非常……小心。”
他与熊一诺不同,从小就跟父母不怎么亲近,他待在父母身边的时间又太少,对彼此的印象都还停留在非常久远的时候。
彼此产生罅隙的时候,连坐下来好好交流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后来跟家人待在一起……”熊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觉得很尴尬。”
他索性就不回去了。
程西西眨眨眼,没说话。
一直到他开车进了停车库,她睁着圆眼睛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