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血种这个身份就像是从里到外,彻底地否定了她的整个过去一样。
那个以前看到阳光就兴高采烈的,最喜欢在午后的时候,躺在草地上懒洋洋地眯上一会儿的黑主优姬就好像只是她幻想出来的一个梦似的。
或许是想要证明什么,又或许只是单纯的自我折磨的赎罪感所致,优姬越来越喜欢在正午太阳最猛烈的时候站在盛开的花田里,任由阳光直直地曝露在她的皮肤上。
然而烫灼的阳光落在了身上,血族本能的厌恶感升起时,她却只对自己越发地感到厌恶,只加倍地让自己站在阳光下,由此恶性循环,玖兰优姬对自己的厌恶越发地如鲠在喉。
血族少女半是疯狂半是脆弱,她的眼神无时不刻地流露着痛苦,可心脏却是麻木的,好像已经停止了跳动——她就像是一朵明明行将就木却被人强行扭曲生长下来的病态蔷薇。
就是在这种时候,好像随时都会如同虚影之下的泡沫一样碎开的玖兰优姬在那座尘封已久的地下室里,遇到了自此往后被她深深眷恋着的光。
从沉睡中醒来的黑发少女没有一丝一毫对过去的记忆,不过玖兰优姬也不需要她记得什么,她孤独了太久了——于是优姬告诉她,她是她姐姐。
听到她这么说,黑发少女微微恍然,而后,她对着她笑了起来:“妹妹。”
她这么叫她,眸光绽开,笑花绚烂,纯血种那颗凝涸的,好像再也不会跳动的心脏忽地跳了一下,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
对上那张没有丝毫怀疑的笑靥,优姬沉默了很久才终于也回了她一个浅浅的笑容。
在那之后,玖兰优姬仍是习惯性地会在正午的时候站在花园里。
她慢慢地踩进那大片的玫瑰花里,玫瑰枝干上没有修剪过的花刺就擦过她裸|露在外的小腿划出一道道血痕,皮肤被划开,然后又很快愈合了,只有尚未干涸的血渍还凝在她毫无血色的皮肤上,等着小腿再度被划开。
优姬并不排斥这种细微重复的痛苦,在她的私心里,这种身体上的痛楚只会让心口一直一直无法停止的疼痛有所缓解。
身后有温柔却不解的目光望来,可伫立在玫瑰花刺与阳光下的玖兰优姬却像是什么也未曾发现似的,以一种安静而又扭曲的方式为自己赎罪。
只是在第二天的时候,玖兰优姬再度迈入玫瑰中的时候,她才忽然发现,整片玫瑰的花刺都被人剔了下来。
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她才从脚边折了一枝玫瑰,捏入手中的玫瑰枝条光滑,优姬用指尖一路顺了下来,不仅是刺,就连枝干上的凸起也没有发现。
闭上眼感知了一下黑发少女的气息,察觉到她就在自己不远处的优姬起身。
当找到那个为她将成千上百朵玫瑰的花刺都一朵不落地剔了个干净的黑发少女时,玖兰优姬发现她正哼着歌,捏着小铲子在挖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
“妹妹——”
长长的裙摆像荷叶一样散开在地上,被铲子翻出来的泥土染上裙角,当事人却毫不在意的,亮着一双眸子仰起脸来对着面前脸色总是很苍白的血族少女笑了起来。
“我在种樱花哦。”
优姬低头去看她满是泥土的手掌,淡淡道:“别种了,喜欢樱花的话,我明天让人移一株过来。”她问她,“喜欢什么种类的。”
“都可以。”黑发少女想了想,“最好高一些,大一些。”她对着微愣的优姬一笑,“这样,妹妹就不会被太阳晒到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像清澈的湖水被石子激开的模样,水纹就像她唇畔的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