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着,它们又同时调转了方向,便是欲要上岸。
“顾大人到都水监也有两年了吧,可曾成家立业了否,您家大娘的身体, 如今可还硬朗?”罗九宁也坐到了船头, 弯腰划着船外的水, 问道。
顾泽海笑了笑,月光下两只眼睛仍还泛着淡淡的清淤,他道:“我娘早就过世了,王妃竟不知道?”
罗九宁手停了停:“何事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那时候,娘娘不知去向,微臣也被王爷关在王府地牢之中,我母惊吓成疾,就去世了。”顾泽海并不看罗九宁, 坐于船头, 专心的看着前方。
事实上,这顾泽海算得上是罗九宁故意招惹的, 当初拿他作个幌子, 虚幌一枪, 摆了裴嘉宪一道,当然,也累他被关在天牢里,关了些时日。
“对不起。”罗九宁道:“当时我……”
顾泽海笑道:“王爷厚葬了我母,还曾多次到地牢里,陪我一起坐着。并反复的问,老顾你觉得呢,你觉得王妃会去何处?”
……
“后来,他又说,或者王妃是再也找不到了,他会择日宣布王妃的死讯,而我,则叫他发派到了长安,投在太子门下。”
顾泽海差点拐走了王妃,王爷也不过关了几日,并不曾追究他过多的罪过,也是因此,顾泽海才会对裴嘉宪忠心耿耿,并且,是经由顾泽海一手捅出的,裴靖杀罗良,并且曾经刺杀皇帝的事情才会大白于天下。
罗九宁当时就在栖草堂住着,当然也知道裴嘉宪找了自己许久,但是,并不知道他还曾去天牢里找过顾泽海。
说实话,那段时日,裴嘉宪一直表面的像个没事人一般,找了她一个多月,然后,听说瓜州有战事,转身就走了。
甚至在他走的时候,也未曾在任何人面前流露过一句,王妃于他重要于否的话。
说起来也是伤感,虽说夫妻好几年了,但罗九宁也是止不住的要想,徜若不是她反其道而行之,杀到长安的话,徜若不是阴差阳错,壮壮就是他的孩子的话,裴嘉宪是绝对绝对,不会找她的吧。
他肯定会趁机就放了她和孩子,从此山高水远,她果真能作个女郎中,安安稳稳的过上一生了。
“我倒是真不知道,王爷还曾想过,要于外宣布我的死讯呢。”罗九宁轻笑着说。
“王爷是封了王的皇子,王妃不可能私奔,也不可能逃跑,当然只能是死。”顾泽海语气里,埋着深深的惋惜和遗憾:“你当时,该跟着我走的。”他心说。
事实上当时罗九宁徜或能狠的下心肠来,真的与他一起离开,裴嘉宪对外只会宣布她的死讯,只要她藏的够深,够好,就会有一份平凡朴实,而又幸福的日子等着她。
而非像如今一般,卷入皇室杀伐。进一步说,便真的裴嘉宪登基为帝,她位封中宫作了皇后,哪又如何?
这世间没什么恩爱一生,举爱齐眉的帝后,且不说是皇帝,就肯定要三宫六院。寻常的祭礼大典,后宫统辖,民妇,朝臣,选妃选嫔,甚至于皇帝每夜要与谁一处同宿,哪一样不得皇后亲力亲为?
皇位或者是天下间,一个男人野心的终极,但皇后之位,必定是一个女人一生噩梦的开始。
所以他替罗九宁遗憾,惋惜,恨不能她依旧是洛阳城那个蒙着面纱,替人看病的小医女,那样的她,平凡,朴实而又幸福,比如今好了不知多少倍。
可是这样的惋惜,顾泽海是说不出口的。
船稳稳的撑着,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