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到表哥时，表哥整个人死寂一般，完全看不出生气。　“子清，”上前轻轻唤他，子清是我与表哥约定好在外边时的称呼，“怎么了！”　表哥没有反应，依旧呆滞坐在原处。我忽然有些害怕，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顷颓，衰败，似一瞬间经历了沧海桑田。在我的记忆里，表哥是从来不会因为外界事物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管世事如何变化，他一直是掌控大局的那个人。　我是在姬雪遇刺的后两天随着暗卫到表哥身边的。暗卫说，他们到现场时，只有表哥一人在房间内，浑身上下沐着血，不知有大大小小多少个伤口。而那些伤口，除了肩上那个可能伤及筋脉的被简单包扎过以外，其余伤口，表哥固执的拒绝了医治。　“子清，”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握住他的手。　在触及到他手的那一刻，一直呆滞的表哥才有一点点反应。我看着表哥的眼一点点聚集光辉，不由将手握得更紧。　“阿静！”表哥声音很沙哑，像很久没喝过水，我起身，想倒杯水给他，可刚刚转身要走，便被一股大力拉到表哥身边。　“阿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该如何向阿辞交代……沈凌夏，连尸身都没留下。”　“这不是你的错，发生这种事，谁也没法预料，对不对？”因为从小到大都是表哥在安慰我，忽然让我来安慰他，真的很不熟练，完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句。　表哥闭眼，表情是极致的痛苦：“我答应过阿辞好好照顾她，如果我早些离开，或者我没有将暗卫分散，一切都不会发生的……我明明知道她回晋国路上遇过刺，却还大意的纵容她……”　“子清你也是好意，阿辞会谅解你的。”　“我连自己都无法谅解自己，何况阿辞。”　“……”不善安慰人，实在词穷了。　“除了沈凌夏，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阿辞，若他知道沈凌夏死了，又该如何？”　摇头，表示不知道。阿辞和子清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因经常和表哥在一起，我对表哥的情绪完全能读懂，可阿辞，说实话，他的喜怒哀乐在我眼里都一个表情，我没法想象阿辞接到噩耗会是什么情景。　“我也不知道阿辞会怎样，”他眼里闪过坚定，“不过，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的不是！”　——　沈凌夏死讯传给阿辞时，在我意料之外，阿辞没有发怒，但也没有悲伤，只沉默了片刻，然后“哦”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　一切看起来很平静，但这平静，也仅仅是看起来而已。　阿辞的平静持续了半个月左右，这半个月内他没有任何异常，一切转折是在半个月后。　三月时节，依稀还是料峭春寒，阿辞忽然约表哥去沈凌夏的衣冠冢，我因为传消息时也在一旁，便跟着表哥一起去了。虽说这时节春意尚薄，但因着衣冠冢地势较低，不远处又有一方温泉，所以衣冠冢周围种的桃花全部开了，这方土地因此看上去不似墓地反而像哪位世外人居住的地方。　阿辞的反常在那一天一开始就显现了。表哥本打算向沈凌夏上柱香，可手还未触及到香，便被阿辞用剑给挡开。　“不用劳动皇兄，凌夏不过一介平民，受不起，”阿辞声音很冷，身上尽是酒气，他抬眼，眸中一片血丝，像几夜没安睡，“我有一件事，想问皇兄！”　表哥放弃去拿香，直起身子，面对阿辞:“什么事？”　“管家说，在我去安广的时候，你见过凌夏，然后凌夏收拾了东西离开王府……你对凌夏说了什么？”　表哥低头，思虑片刻后，道:“我让她回晋国，不要再纠缠你。”　“为什么？”　“……”　见表哥未答话，阿辞又问道:“凌夏一路上遇刺，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凌夏不过一弱女子，她能得罪谁，遇刺……最后，我问你，凌夏，是不是你杀的。”　听得问题，表哥有一瞬间的失神，片刻后，才艰涩道:“是。”　“是？”阿辞手紧握着剑，力度之大仿佛要将剑捏断，“你，再说一次！”　“是！”语气干脆。　话刚落，剑光如雪闪耀出鞘，剑刃向着表哥刺去。　“子清！”身体瞬间做出反应，风在耳边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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