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过程进行得有条不紊。许是因为多年习武和高深的内力,沈濯的解药施用过程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加上泡药汤时,有功法相近的白清涟在一旁以内力协助,所用时间甚至比预估少了一半左右。
前面一切都好,就是到施针时,沈濯的反应和预想中不太一样。根据轩辕碑的资料,施针过程中,北妃整个人疼得近乎痉挛,甚至在昏迷之中无意识地用多年未开口的嗓音喊叫过,导致当时的御医还误以为提前苏醒。
为此,施针的过程中,教主一直在床榻旁不会碍事的最近之处守着沈濯。但出乎意料的是,沈濯的反应却比预料中小得多,整个过程里,他也只是身体僵硬了一会儿,别说喊叫,连无意识的挣扎都不曾有过。
“或许是因为沈宗主乃习武之人,耐痛度较高,才没有出现过激反应。”
经过几个长于针灸的前御医的反复讨论,确认施针的确无误之后,一致给出了这个猜测。
施针之后,便是服药。尽管已经比预料中快了不少,此时距离刚刚施药,也已经过了整整两个时辰。
适时煎熬过的药汤被端呈上来,教主一勺一勺亲手喂完,又帮昏睡之人仔细拭过唇角,才小心让人重新躺回了床榻之上。
众人在一旁紧张地等待着,屋内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小少主看了看抿唇不语的教主,犹豫了一会,轻声道“爹别担心,肯定会没事的。”
教主淡淡笑了笑。这些天来,忙碌配药的是御医,他却也几乎没有合过眼。但在那张艳丽绝美的脸上,却找不出分毫的疲色。
“嗯。乖幺儿,我知道。”
教主望向床上如沉睡般平静的男人,微微干裂的唇瓣因为刚刚的紧抿泛起一抹薄红。
如同自语一般,他低声道“你父亲他还是个年轻人呢。”
小少主清楚感知到了教主那未曾说出口,却已然宛如实质的紧张。
他们之间,毕竟已经跨越了十六年。
这种紧张在所难免。即使他们曾经携手并肩,亲密无间,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岁月之差终究无法抹去,醒来之后,他们的相处必定无法与当年相同。
再加上,是教主亲手放弃了以人血为药引的选择
无人开口的室内,连气息声都清晰可闻。
点点不易察觉的光亮从小少主的左手腕滑至掌心,又悄然消散在了他纤细修长的指缝之间。
不多时,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宗主”
床榻上,那个沉睡太久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浅棕色的眼眸比预想之中更加温雅,十六年遥遥而过,时光未曾使其枯竭,只留下了宛如被温池浸洗过的润泽。
率先动作的是床榻边距离最近的那个人。
他几乎是冲了上去,一把扶住了刚刚苏醒的爱人。
小少主还从未没见过对方如此失控的模样。
不过最后,教主还是冷静了下来,这个过程很迅速,几乎只在几个呼吸之间。
他压抑住了自己的失控的情绪,收拾好自己,重新露出应当摆于众人面前的理智面容。
扶着人倚在床头稳稳坐好,教主俯身,低头吻了吻人的额头。
他没有同沈濯说话,反而回头望向了御医。
“先生,摆脱您帮他查下脉,还有接下来,要怎么恢复”
教主努力克制着自己,却被所有人看出了克制。
他站起身,想给御医让出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