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算了吧,书上说要‘不敬鬼神敬苍生’。”
“我,我也算了。姎姎说你的卦…时灵时不灵,不如不算…”
程少宫大怒:“你们不愿意就算了!”
楼垚赶紧换话题:“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就算不肯成婚,也该举业了吧。”
程少宫放下桃子,也叹道:“等嫋嫋嫁人后,我打算出门走走,去看看大好河山,见识见识风土人情。到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现在嘛,全无头绪。”
“不如,你给自己卜一卦?”班嘉怯生生的。
程少宫:……
东侧大营。
“你到底要躺到什么时候?少商已经问过你好几回了。”霍不疑坐在病榻前,不悦的看着榻上病人。
袁慎全身酸软,奋力瞪回去:“我饮你家汤药了么,吃你家粮食了么?你絮絮叨叨什么!”
霍不疑道:“虽未吃用我家的,但你累的吾妇牵挂了。”
袁慎捂着自己低烧的脑门:“是少商让你来看我的吧,你告诉她我没什么大碍。倒是太子殿下,得赶紧回都城。”
“还用你说。”霍不疑道,“行了,我回去了。”
“慢着。”袁慎忽然叫住即将出帐的霍不疑,“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他撑着胳膊,费力的从床榻上坐起。
霍不疑放下帐帘,驻足等待。
“五年前,你被流放了,少商则大病一场——这你知道吧。”袁慎牢牢盯着他。
霍不疑垂下眼睫,低低道:“我知道。”
“那时,我常去看她,但她成日昏迷不醒。她倔的很,多数时候都咬紧牙关,多难受都不哼一声。”袁慎神情低落,“有一回,她魇着了,嘴里说起了胡话……”
他看向门边的高大青年,“她在梦中说,‘你带了我去吧,别撇下我一人孤零零的,要死我们也死在一处,别丢下我一人’。”
霍不疑搭帐帘的手指微微发颤。
袁慎继续道:“这话少宫也听见了,是以他一直不赞同我与少商的婚事。也是听了这话,我才明白少商心底的真意。你说对了,少商看着机灵,其实傻的很,自己的心意也弄不清。”
霍不疑忍气:“你为何不早说?还执意要娶她!”
袁慎倏的躺下去,拉过被褥裹连头连脑的裹住自己:“……我为何要说,难得有机会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凭什么要我高风亮节成人之美!等过上几十年,我与她儿孙满堂了,她心里就只有自家人了,你不过是她少年时的一段老故事罢了!”
霍不疑气的胸膛起伏。
从被褥中传出袁慎轻轻的话声:“……其实说与不说,结局还是一样,她终归放不下你。”
“我一直以为少商与我很像,其实我错了。因双亲之故,我深厌‘情深似海至死不渝’这种事。我自小认定,太过深挚的情意,是利刃,是剧|毒,会拖累大好前程,会消磨雄心壮志。夫妻嘛,相敬如宾就好。”
“可少商不是。她常说自己凉薄自私,可是不经意间,又会感慨‘如万太公与万老夫人那样,哪怕只有短短十余年缘分,也不枉来人世走一遭了’——你们才是一样的人。”
……
中军大帐的北面侧营,太子休息处。
“殿下三思啊!”一名东宫属官大声谏言,“如今抗乱度田的大姓兵长还未肃清,蜀郡叛乱还未平定,殿下不宜在外久留,赶紧回都城要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