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没有窗户扒了,也没有人会帮他撑腰和藏东西了,最主要的是,路荣行也许会像他姐一样,上了初中就不再跟他一起玩了。
他也许会学会关敏的口头禅,总将你还小、你不懂和大人说话你别插嘴等挂在嘴边……这设想让关捷有点伤感。
可惜路荣行忙着跟老师和同学们告别,始终没有抬头,也没有看见二楼的他。
漫长的暑假总能给人一种快乐到没有尽头的解放感,但实际消逝的速度却快得让人难以察觉。
关捷为了请烧烤,真的去了他姨妈家,而路荣行也要走亲戚,被汪杨送到他外公家去了。
这一别就是一个月,关捷攒了二十块钱,回来又浪了十来天,才在大院门口撞见他好几不见的邻居。
一般镇上只要是放晴,黄昏时的晚霞都会很绚烂,这天也是类似的天气,辐射的红光映得铺天盖地。
关捷从土管所打完乒乓球回来,叼着包一半是水一半是冰块的汽水,快到大院的时候鞋带散了,他就蹲下去系,等站起来的时候,那趟风雨无阻、每隔20分钟发一班的班车就慢慢停在了大院门口。
这是去市里的车,车程将近2小时,单程票价要8块,关捷自己坐不起,而大人们没事也不会去坐它。
所以它停的地点和时间都让他隐隐有种预感,关捷的心口开始砰砰直跳,他取下冻嘴的汽水,边盯边走地靠近车门,眼看着它内退着打开,被一道下来的人影填上了空缺。
班车上没有空调,热得像是在蒸包子,路荣行一路坐回来,连发梢都坠上了汗滴,他弯着腰从车上下来,最大的渴望就是马上洗个澡。
但是同一个场景落在关捷眼里,看到的东西却截然不同。
他看见路荣行背着硕大的琴盒,手里提着个小行李袋,单枪匹马地从班车上下来,好像长高了一点,又好像没有,换了身关捷没见过的新衣服,头发看着也像是刚刚理过,精神到绝对遇到一个大妈就会被夸一顿。
关捷平时不缺玩伴,自路荣行走后也不太想他,但是乍然碰到他,被遗忘的思念就好像一瞬间都回来补票,在他身体里兴奋地炸开了。
这股强烈迸发的情绪使得他瞬间眉开眼笑,咋咋呼呼地冲了过去,他喊道:“我草路荣行,你回来啦!等等等、等我一下。”
路荣行被突起的叫声弄得一怔,循声侧头一看,就见关捷笑得眼睛都不见了,正大步流星地朝他跑来。
这么澎湃的热情实在是有点久违,路荣行没来由地愉快起来,将沉重的行李袋放到地上,空出双手打开,接住了这个像火.箭.炮一样蹿过来的小矮子。
他暑假去了好几个繁华的地方,那里的同龄人会操着一口夹杂着英语单词的标准普通话,问他吃不吃apple喝不喝juice,他们上午学奥数下午学游泳,天天在科技馆和博物馆里说些让他摸不着头脑的字眼……
路荣行不是说这些不好,它们肯定是好的,他只是不习惯,不像这里,才是他放松和熟悉的地方。
两人重重地撞在一起,关捷歪来扭去地抱着他,热得要死也没放开,说都快把他想死了。
路荣行突兀地笑了一声,不是很相信这句夸词。
那个行李袋有点沉,关捷和他一人一边分着拎进屋里,让他和奶奶打了招呼,然后进后院洗澡去了。
然后别人洗澡,他就在门板后面闲唠,问路荣行去哪儿了,都干了什么,有没有拍照,他想看看。
路荣行边冲水边说相机在包里,让他自己去拿。
关捷跑去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