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镇小明天开学,吴亦旻的爸爸却把他的学费在牌桌上送给别人了,没法子他跑去大哥家找老娘借,老太太被他伤透了心,这回任他怎么卖惨都没给钱。
他就撬锁去偷,被邻居看在眼里,转头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上门来找他理论还钱,钱没见着倒是被踹了个窝心脚,爬起来就开始寻死觅活。
关捷向来是没什么主见的,听成了一个不倒翁。
叶大妈说,除了吴亦旻的爸,他们全家都可怜,关捷觉得有道理。
下一句李爱黎痛心疾首,说老太太这就是自找的,明明都住进了老大家里,小的不成器,狠下心肠不要管他,你看他到头饿不饿死。可她来来去去地不忍心,偷着给钱、帮他求情,自己给了对方指望,导致这王八蛋越来越过分,居然连老娘都敢踹了。
关捷又觉得吴亦旻的爸爸真不是人。
大人们对于唠嗑的热情仅次于打麻将,一说起来永远意犹未尽。
一中的晚自习要上到8点40,路荣行走进院门的时候9点刚过,汪杨开着灯扯着淡,正在等他,而他一抬头,就见关捷坐拥着两把椅子,一把靠坐一把搁腿,正瘫在两家中间的巷子口前面用手背撑着下巴做深思状。
根据路荣行的了解,一般他越是这样,其实就越是什么都没想,他过去给关捷拍回了魂,问道:“这么认真,是不是在想明天早上吃什么好?”
关捷说屁啊,尾随他进门,将门口的议论复述了一遍。
路荣行无语地沉默了几秒,一边觉得这真的已经是个老生常谈了,一边确实也同情吴亦旻,因为在他这个年纪,即使他爸再不靠谱,他也只能仰仗对方。
两人面对面爱莫能助地撇了撇嘴,关捷随即关心起他在一中的新生活,打听道:“你们老师凶不凶?你们同学好不好?你同桌男的女的?”
路荣行才上了两节晚自习,哪儿能知道那么多,都不太确定地说:“老师应该是有点凶吧,同学不知道,同桌男的。”
关捷又说:“你小学的同学呢,有跟你一个班的吗?”
“没有,”说起来路荣行还真的挺稀奇的,镇上总共就两个初中一共15班,他小学班上有56个同学,居然全被打散了。
关捷听完也有点吃惊:“那除了张一叶之外,其他人都到哪儿去了?”
上午报名的时候学校门口贴了张班级名单表,路荣行嫌人太多,懒得过去挤,现在就是个一问三不知。
直到他参加工作之后再回到小镇,才知道这一年的开学季,少数同学到外地上学去了,另一些因为成绩不好,自己不爱读书,家里也觉得读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九年义务教育都欠奉,把他们送去学手艺了。
一中的早自习从6点开始,也就是说路荣行最迟5点40就得出门,这样他就必须早睡,加上他今天的琴还没练,李爱黎心思细,很快就过来把关捷抓回去了。
这天关捷入睡的时候,隔壁的琴声还没停息,他喜欢听,觉得和风声雨声没多大区别,可对于院子里的部分住户来说,它就是一道噪音。
于是在几天委婉的投诉之后,汪杨将路荣行的练习时间对半分到了午饭和晚饭之前,路荣行回家就练半个小时,练完了再吃饭。
连李爱黎都说孩子太苦了,本来休息时间就少,而且才艺重不过学习,汪杨却显得铁石心肠,从来没说过一句可以不练。
她希望路荣行的心里能练出一股坚持的劲头,不要遇到一点小困难就退缩,而将一件小事坚持下去的动力,最简单也最难,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