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七宝给那人抱在肋下走开,却因为心神混乱,且又低头朝下,并不知道这人是谁,又是敌是友。
她浑浑噩噩,无法出声,泪眼朦胧里只看见一角飒爽的银灰色袍摆,底下是厚底的宫靴。
那人隐在一丛蔷薇花架后面,总算把七宝给“竖”了起来。
七宝双足勉强落地,昏头昏脑,抬头看向这位“救星”。
谁知不看则已,一看,犹如噩梦成真。
那人极长的睫毛半阖,星眸若隐若现地俯视着她,鼻梁高耸,好看的唇形薄情地抿着。
七宝整个人像是从温暖的春夏之日到了肃杀的寒冬腊月,整个人几乎本能地瑟缩成一团。
喉咙里有一声尖叫,哆哆嗦嗦爬到嘴边。
那人却察觉了,当下果断地又将她抱入怀中,同时大手一探,捂住了七宝的嘴巴。
七宝呜呜地叫了两声,试着挣动。
这一刻,她宁肯仍回到赵琝那里去,就如同她早上跟同春说起的噩梦——“鬼比这个还强上千百倍”。
最令人恐惧的是,这会儿的并不是在梦中。
身后,那个人的身体真真切切地紧贴着自己,透着熟悉而霸道的热息,连那种又昂贵又清冷的淡香也同梦里的如出一辙。
也许是因为太紧张害怕了,也许是他的手太用力地捂着她的嘴,七宝觉着呼吸困难,眼前发黑。
“救命!”呜咽不清地声音给他堵在嘴里,眼中的泪吧嗒吧嗒掉下来,打在那只干净修长、明晰如玉的手上。
七宝抱着头,从袖子里透出眼睛,嘟囔说道:“我也不出来了,想见的人见不到,不想见的,偏偏撞过来,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呢。”
周承沐听她嘀嘀咕咕,便忍笑不禁。
马车停在了威国公府的角门口上,周承沐下车,七宝打扇子遮住脸,也跟着跳了下来。
周承沐在前她在后,七宝仍低着头,角门口的小厮见了,只当是三少爷又领了个相识的回来,便没在意,只低头行礼。
于是一路顺顺利利,进了后宅暖香楼,七宝拍门叫道:“同春,是我,快开门。”
里头门应声打开,七宝不管不顾,一头撞了进去:“快快快,累死我了,准备水沐浴。”
她一边嘟囔一边进门,谁知才进屋门口,猛抬头却见面前坐着一个人,竟是自己的母亲苗夫人。
苗夫人端坐在正中的一张官帽椅上,满面含恼,正瞪着她。
七宝见状,双膝便开始发抖:“娘,你怎么……”
苗夫人上上下下一打量,见她这幅打扮,早就变了脸色:“你这小孽障,你干什么去了?”
七宝忙偷偷地打量旁边的同春,才见同春跪在地上。
七宝知道瞒不住了,便挪到苗夫人跟前儿,扶着她的腿跪在地上,还在撒娇:“娘,我没干什么。”
“你还嘴硬,你身上穿的这是什么东西?”
七宝忙道:“娘,不是不好的,这是三哥哥的衣裳。”
苗夫人早就猜到了,一时咬牙喝道:“承沐在哪儿?”
七宝本能地往后看。
早在暖香楼的门开的时候,周承沐就瞧见里头开门的不是同春,怎奈七宝这个小糊涂虫,看也不看是谁就跑进去了。
周承沐即刻躲在门外,正在踌躇要不要逃走,便听里头苗夫人问出了底细。
周承沐只得讪笑着走了出来,进门先乖乖地跪在地上:“母亲。”
苗夫人指着他道:“你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