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漫漫,这个马车的确舒服多了, 瑟瑟不会亏待自己。
宝福在陌生人面前很腼腆,他坐在那儿规规矩矩的, 不敢动,有什么只敢看着瑟瑟。
“娘子,令郎瞧着聪慧可爱, 不知如今启蒙到什么地步了。”
贺牵风像是话家常一样, 和气发问。
瑟瑟看了眼宝福。
宝福今年三岁, 在家中,也就是钱瑟瑟得了空会教他识字,可钱瑟瑟自己的时间全部花在了如何维系这个家中,能分给儿子的太少了。
如今的宝福,连自己的大名都不会写。
“孩子尚幼, 未曾启蒙呢。”
瑟瑟目光落在宝福身上, 见儿子眨巴着眼睛, 有些慌张, 甚至连贺牵风的问句都不太懂是什么意思的懵懂。
瑟瑟垂眸, 轻轻顺着宝福的后脑勺摸了摸。
不安的孩子被娘亲的手心温度安抚了。
贺牵风一直在观察。
宝福与瑟瑟相貌如出一辙, 肉眼都能看得出来的血缘关系。亲子无疑了。而瑟瑟和宝福之间的那种亲密, 也的确是一直相处着的母子的氛围,并不是被人隔离开的生疏。
可是如他之前所感觉到的,宝福和瑟瑟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娘子说,家中夫婿考中了功名,不知他姓氏名谁,我在京中也曾认识几人,说不定也是认识。”
瑟瑟面露尴尬,犹豫再三:“公子,我家夫君姓邓,梨花村人士,今年许是考上了。”
贺牵风从瑟瑟的话中很快发现了一些端倪。
她的迟疑,还有那个不确定的用词,让他眉头微皱。
现在瑟瑟信誓旦旦说着,她家夫婿考中了功名,不然也不会一个少妇,千里迢迢带着三岁的孩子奔波。
“娘子其实不知道尊夫是否考中了,为何就敢说他已经考中了?”
贺牵风轻声道:“四月殿试过后至今已经五个多月了,该送的消息早该送到了才是。”
这也是为何贺牵风一开始没有怀疑瑟瑟的说法的原因。
她一个妇人,如果不是得到了准确的消息,怎么敢带着孩子就这么寻了去。
可她刚刚的话,却让这本该是很简单的事情,显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一个中举的学子,又不至于被拉了名字,怎么还要如此不确定?
无外乎两个答案,一个是中了,一个是没有中。
瑟瑟闻言,咬着下唇脸色有些难堪。
从与贺牵风相遇起,瑟瑟一直都有着自己的一种姿态,无论身处什么环境,哪怕是上一次在野外遇见恶徒,她哭了,也没有这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难堪。
妙龄的少妇垂着眸,攥着儿子的手,喃喃道:“五个月前,我家中婆母被接走上京了,一直没有回来。我想着,总该是中了,不然他们不会留在京中。”
贺牵风坐直了身体,他脸色微微一沉。
这短短一句之中,贺牵风听出来了很多瑟瑟的未尽之言。
什么叫做五个月前她的婆母被接走了就没有回来,那么她呢,孩子呢?
还有瑟瑟对自己丈夫是否中举的不确定,那么就代表着,没有消息的传递回来。
一个妻子,一个孩子,什么人会把中举这种天大的喜事遗漏掉,不告知自己的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