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次年暮春,霍珩见时机已成熟,于是下令,开始对扬州军发起猛攻。
……
东安,这座扬州东南的濒海城池,这天夜半时分,逃进了二三万已精疲力尽,浑身血污的军士。
这些惊惶败逃的兵卒,是如今陈佩手上仅有的残军。
昨夜无星无月,城头守兵开城门晚了些许,东安令便被陈佩一刀砍下脑袋。
颈间喷涌的鲜血溅红了他半边脸,他连抹都不抹,一双泛赤的眼睛配上狰狞的面容,不见昔日半分英俊,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传令,尽数接手东安城防,城中凡男丁俱被征入军,上城头御敌,女人青壮者皆运输军备,余者闭门不出,违者立斩!”
兵败如山倒,不过二年时间,他竟由雄踞南方的一方巨阀,沦落到败逃东安。
退无可退。
陈佩面容扭曲,霍珩!好一个霍珩!
可时间上并未容他多多愤慨,就这么一会功夫,地皮开始隐隐颤动,一种如同闷雷般的声浪如海潮一般,自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诛杀陈佩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如同泼墨一般的夜色中,霍珩驱马登上东安城外的一处高地,抽出佩剑,传令进攻。
牛皮大鼓被擂响,一下接着一下,进攻的号角被吹响,潮水般的大军如万马奔腾,呐喊着向前攻去。
东安城即便固若金汤,也禁不起数十万大军这般狂攻,未至天明,城门就被撞开,北方将士杀上城头。
“主公,让标下等护着你突围!”
青木的乌金大刀已经卷了刃,他丢弃,拔出自己佩剑,一边狠狠砍杀不知疲倦的北方将士,一边回头对陈佩大吼。
这样突围肯定不行,但他准备了乔装之物和替身,混在城头被征召的民夫中,未必没有脱身之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主公!您必能东山再起!”
这话说出来,其实青木都不信,陈佩放声狂笑一阵,倏地停下,恶狠狠一刀劈下,他道:“与其苟且偷生,不若战死!”
青木干涩的眼眶流下泪,他狠狠一抹,大声道:“即便黄泉地狱!标下也必追随主公!”
“好!”
……
“好一个主仆情深。”
霍珩已经登上城头,冷冷看着不远处团团紧缩的千余扬州军士。
这些都是死士,如同青木一般,以身为盾,将陈佩团团护住。都是很有些真本事的,不畏生死,这包围圈一时竟无法攻破。
既如此,那已方就不必多作无谓伤亡。
“传令,箭阵攻击!”
霍珩令一下,弓箭手立即到位,结成三层箭阵,将仅剩的扬州军团团围住,步兵立即有序退去。
“发箭!”
箭矢密集如雨,嗖嗖嗖嗖,一刻不歇往阵心的扬州军射去。
饶是再悍勇的死士,也无法确保能一直将箭矢尽数打下,很快的,惨叫声响起,扬州千余残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倒下一片。
一层接着一层,无需多久,就剥落到核心。
霍珩伸手,接过一张重弓,搭箭拉弦,眯着眼瞄准陈佩的左胸膛。
手一松,铁箭划过一道银芒,迅雷般直击陈佩心脏。
“主公!”
陈佩抬手格箭,回挡慢了一瞬。青木扑上去,箭矢狠狠穿透他的胸膛,他定定看了陈佩一瞬,颓然倒下。
“青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