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浑浊的,并不透彻。
住在这里的兽斗士喝水、煮饭、沐浴都用这水,只有像卜鲁罕那样的兽斗士才能领取清冽的甘泉。
炎跪在池边,拉起沉在池底的水桶,提着水桶从头浇下。
“好可惜……”听着耳边哗哗作响的水流声,炎心想,差一点就能杀掉卜鲁罕了。
与其说木剑承受不住剑气,倒不如说自己的内力尚未复原,才一半的内力无法瞬间割开卜鲁罕的脖子。
只要卜鲁罕的脑袋不在了,他就没办法再睁着那双污浊的眼,贪婪地望着自己了吧。
炎每次与卜鲁罕对视就浑身难受,像有虫子在皮肤上爬一样,炎最讨厌虫子,是因为皇兄害怕虫子,尤其是大青虫。
又不自觉地想到皇兄,炎不禁发愣,明明再三告诫自己,不要总是想起来,尤其在这污浊之地,总觉得亵渎了皇兄的美好。
炎一个走神,桶底的泥沙也倒在了头上,原本只想冲去汗水,这下好了,满头的沙子。
炎把水桶放下,松开头顶的发髻,那是用一条土布扎住的,他不想用皇兄的簪子,怕弄脏。
一头黑缎般的长发垂在池边,炎单膝跪地,用手指梳理混有砂砾的头发。
不知是不是湿透了的关系,他的头发、他的皮肤都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就像宝石折射出的光芒。
一阵不知打哪儿的风轻轻抚过炎的脸庞,又在他的鼻间留下一抹花香。
“花?”炎愣怔,在这里只有无法辨明的臭气,可能是腐肉,可能是兽粪,也有可能是兽斗士的屎尿。可闻不到一丝清冽的空气,更别说这明显的花香了。
是白玉兰?还是荷花?这香味氤氲,如三月江南的烟雨,丝丝缕缕,若有似无。
炎循着香气抬头望去,在挂满破旧床单、衣衫的晾晒架前,站着一个魁梧奇伟的男子,他环抱着胳膊,他嘴巴里还嚼着一根干枯的麦草。
炎看不清他的长相,因为他披着一件乌黑的斗篷,帽檐的阴影遮去他大半张脸,斗篷底下是黑衣黑裤。这从头裹到脚的漆黑,使他像极一只伺机而动的秃鹫。
这么阴沉沉的男人身上却有着馥郁芬芳的香气,就好比把鲜花插在牛粪里,实在是不搭调。
“你的胳膊受伤了吗?”在炎寻思着男人的身份时,男人倒是先开口了。
他的嗓音不低不高,比起他的装束要寡淡的多。
炎低头,看到缠在左肩上纱布带滑脱了,露出了绯红的巫雀胎纹。
“这不关你的事。”炎把绷带重新缠绕上左臂,单手绑扎有些困难,男人噗地吐掉嘴里的干草,踱步走向炎。
炎暗中戒备,看着男人走到自己面前,还蹲下了身,两人的目光齐平,炎终于看清男人是何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