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摆放方式极大地阻碍了视线,他只能举着手机一排排查看。
一连扫视了两排都没有发现任何魂魄,戚九一边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一边朝最后一排走去。
“咯吱——”金属摩擦的响动。
还没等戚九判断出这个声音代表了什么,额头上陡然一凉。
那是一种毫无生气的冰冷感,带着躯体彻底死亡后的僵硬,轻轻地在他额间留了一道印儿。
戚九没有动。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保持着举手机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过了半晌,没等到下一步动作,戚九才稍稍朝后退了一步,然后把手机略微上倾。
一只保存还算完好的纤细手掌从上方的停尸柜里伸出,以一个有些别扭的角度垂在外面。指甲上原本鲜艳的蔻丹已经被江水浸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像是被稀释的血。
之前冲进来的魂魄呆呆地蹲在停尸柜上,木愣愣地看着柜中的女子,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一边还有人。
戚九皱了皱眉,确定这个魂魄没有逃跑的意图,才举着手机继续查看这一排。
“你先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折返回来,“她已经不在这儿了。”
大部分魂魄在死后都会暂时留在躯体旁,直到被火化或埋葬才消失。但经过方才的查探,停尸房里的尸体虽多,魂魄却只有面前这一个。
魂魄还是不搭理他,湿淋淋地坐在那儿,一双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柜内,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
——那个乌鸦嘴。
戚九面无表情地在心里痛骂陆时杉,这个魂魄还真傻了。
“我错了!我错了!”就在他难得腹诽领导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凄惨的哀嚎。
“大哥!大叔!不不不大爷!”陆时杉捂着头,狼狈地躲闪着虎虎生风挥过来的竹竿,“大爷您轻点儿!我要闪着腰了!”
“戚九!”蹦来跳去,腿上终于还是挨了一下,陆时杉发出惨叫,啪叽扑在草丛中,“半分钟到了没!我快被打死了!”
戚九:“......”装弱还装上瘾了!
“你们两个崽子来做什么!”一竿将陆时杉撂翻在地,老陈头儿本来没想再动手,谁知道停尸房的大门一动,居然又闪出一个人。他又惊又怒,一抬手直接将竹竿抵在陆时杉的咽喉处。
四仰八叉地僵在地上,陆时杉翻着唯一能动的眼皮拼命冲戚九使眼色。
“陈叔。”戚九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里面这些尸体——你最近应该也遇到麻烦了?”
他冷静地看向阴沉着脸的老陈头儿:“我们得谈一谈。”
由于那个魂魄还是蹲在停尸柜上不肯下来,戚九只能暂时随手画了道显形符。
看到魂魄后,老陈头儿沉默半晌收起竹竿,随手捻了一根烟,蹲在停尸房门口沉闷地抽着。
“回屋说吧。”一根烟抽完,他哑着嗓子说。
“您这酒不错!够劲儿!”
进了屋,陆时杉完全忘了刚才被竹竿捅在地上嗷嗷叫的狼狈,一点儿不客气地把老陈头儿端过来的酒一饮而尽:“前面我躲那草丛里都快冻死了......早知道应该多带件衣服......”
戚九懒得搭理他,快速地扫视了一眼小屋。
和停尸房相比,这间小屋可谓一览无余,里面只有最简单的几样家具。唯一引人注意的是床头旁边的黑白照片,那是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眉眼之间和沉默不语的老陈头儿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