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障子门拉开,露出了一张白净的面孔。
穿着狩衣的花开院秀元,悠然地走了进来,对着主位上的我微微欠身,“北政所大人安好,在下乃是花开院家的第十三代家主,花开院秀元。”
随后他看着我微微笑道,“北政所大人,即便居于三本木,魄力依旧不减当年。”
“谬赞。请。”
阿菊上了茶,又轻手轻脚地退去了。孝藏主依旧守在门口。
“秀元大人果然如传闻一般,一表人才啊。”
花开院秀元莞尔道,“您过奖了,比起北政所大人,在下不过是一介阴阳师罢了。”
战国时代皇权没落,武士阶级治世,阴阳师也逐渐从历史舞台消失。
不过,各地大名身边军师的前身大部分仍是阴阳师。
武将手中的军扇,就是咒术的一种。军扇两面各画有日、月,万一碰到不得不出战的凶日,便在白天把军扇的月亮面显现在表面,让日夜颠倒,以便将凶日化为吉日。
但即使如此,阴阳师的官阶并不高。花开院说是京都阴阳师名门,说到底也只是凌驾于一般官员和武士之上罢了。【注】
说起来……
那位叫朝利的阴阳师,或许不该从阴阳师方面找起,而是德川家康的某位武将吧……这么一想,我似乎没那么慌了。
阴阳师如今的地位虽说不高,但在江户时代,又走进了政治中心。我记得安倍家就是在江户时代打败了贺茂家的支流幸德井家,再次取得了日本阴阳道的支配权。但现在是个坏掉的世界,所以我不确定江户时代取得阴阳道支配权的是否还是安倍家。
说起来,我似乎没听过阴阳师源氏……
难道改行了?
我看着花开院秀元,他安静地喝着茶。一边的卖药郎也坐了下来,两人形成了鲜明对比。一个秀气优雅,一个浓艳勾人。
明明是两种相反的气质,如今倒是意外得和谐。
我放下茶杯,说道,“近日身体欠佳,吃了药也不见好。孝藏主便猜测我是否沾染了污秽。然我迁居至此,便未离开此地,也不知从哪儿沾染的污秽。秀元大人有何见解?”
秀元悠然地放下了茶杯,拾起一个和果子就往嘴里塞。看似粗鲁的行为,由他做起来,却带着风雅。
果然无论身处何时,颜值才是最重要的。
“请北政所大人允许秀元查看室内。”
“请。”
花开院秀元缓步在室内,丰臣秀吉跟在他的身后,拼命地说着些什么。
如果说我和卖药郎“看不见”他的话,那么作为阴阳师肯定能看见他,这应该是毋庸置疑的事。若阴阳师看不见幽灵,想来也是个西贝货。
“由妖力滋养的黑百合,倒是娇嫩的很。”
他望着排在一起的漆盒合掌道。
“那秀元大人觉得是否是黑百合的原因呢?”
“非也。”
他目不斜视地穿过了丰臣秀吉。对我说:
“是执念。阴阳相隔的执念。”
“请解惑。”
“此处,并无人外之物,只是一抹难销的执念罢了,才令北政所大人身体欠佳。这是秀元的回答。这位,想必也是明白的。”
花开院秀元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喝了一整杯的茶。
他看了眼卖药郎。
卖药郎回看他。
而我,则是冷漠地看着他们。
——明明有个幽灵站在这儿,却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