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刚回去便说肚子痛,说腹中孩子动个不停,我们把手放上去都能感觉得到。嬷嬷去请了大夫,方才我见少夫人疼得不行了, 便赶紧来找您……”
茯苓话还未完,江珝早便跑出了抄手游廊, 就在他踏出二门的那刻,他后首看了眼云氏。那眼神,阴鸷狠戾, 云氏怕这辈子都忘不掉了。她脊背一寒,心彻底沉了, 一沉到底, 四分五裂……
江珝几乎是飞奔回来的, 还没进门便听到妻子压抑的呻吟声, 他冲了进去直奔稍间。然见到妻子的那刻,他愣住了——
归晚小脸苍白如纸,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因为疼她咬紧了下唇忍着,太过用力,额角鼻尖皆是晶莹的汗。嬷嬷吓得手都抖了, 一边擦汗, 一边颤着声音安慰道:“没事的, 表小姐,你没事的,大夫一会就来了,没事的……”
归晚依旧忍着,下唇都被咬得渗出血珠了,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嬷嬷,江珝呢?”
江珝闻声回神,立刻冲到床前,替代了嬷嬷的位置,握着她手道:“我在,在这呢。”
归晚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好似一口气终于可以吐出来了,她松开了紧咬的唇。像个孩子似的,大哭起来,委屈地道了句:“江珝,我害怕……”
这一句直直扎向江珝的心,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头拧着,绞着。他摸着她脸道:“不怕,我陪着你呢,不会有事的,不怕。”话是这么说,他竟发现自己吓得不得了,他的手居然也在抖。如此心惊时刻,便是在战场上也不会有,便是面对生死也不会有……许唯一的一次,便是十一岁那年,见母亲倒在他面前吧。
他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一个人,不能再失去第二个,他回首咆哮:“人呢!吴大夫呢!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吴大夫马上就到了。”门外苁蓉端着水盆而来,拧了帕子给表小姐擦脸。
江珝直接接过帕子,可瞧着汗淋淋的小妻子却无从下手,已经被拧干的帕子居然被他拧出了水。若不是眼下舍不得妻子走不了,他真想出去把所有害她如此的人都翻出来,百倍千倍的痛苦还给他们!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到两刻钟,归晚已经疼得难以忍受了。生孩子她有常识,而且嬷嬷常给她灌输生孩子的过程,她知道这是不正常的,所以她害怕了,要知道这个年代可没有剖腹产啊。都说无知无畏,可作为一个穿来的人,那种恐惧感,简直无以比拟。她从来没这么怕过,怕到无助,她拉着江珝的手干脆嚎啕起来,她甚至觉得这是个梦,待她挨不过去了,梦便醒了,她还是前世的那个余归晚。
“江珝,我疼啊,我害怕,我要回家……”
江珝的心都快碎了,反反复复地安慰着:“我知道,我陪着你。”他恨不能疼的是自己。他实在忍不了了,吼了声:“吴大夫怎么还没来!”
“来了!”吴大夫提着药匣子来了,同时带来的,还有两个稳婆。
江珝迎了上去,看着她们愣了。吴大夫只瞧了归晚一眼,便了然于心似的,连个忌讳都没有,叹声道:“这孩子,留不住了。”
全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归晚哭声戛然而止,她强咬着牙问:“什么意思?!为何留不住了?”
“您和云熙院的姨娘一样,都是早产迹象,孩子急着要出,是留不住了。但是能不能活,就看孩子的造化了。”
“不行!”归晚喊了一声。她要是不想留这个孩子,早在出嫁前,在武阳侯府便拿掉了。她舍不得,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