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负手道:“十年内,朕不平东南。”
毓坤不可置信抬眸。
“只是……”他微微笑了,牢牢望住她,居高临下道:“要你来换。”
残留在腰间的热意透过薄薄衣衫漫上来,毓坤忽然明白了。
那一刻她觉得屈辱极了。
然而一直以来,江山社稷的重担都压在她肩上。至亲,宗室,旧臣……她有太多想保全的人。
毓坤知道,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宝姝第二次遇见那人,是在西苑的北海边。
那夜后她着急还玉,辗转求告到崔怀恩那里,原本以为于他而言不过是件顺手的事,没想到却被崔怀恩断然拒绝,不止如此,还要她以后也不许提这事。
二十四衙门中以司礼监地位最高,她知道自己一个小宫女,在司礼监秉笔面前是没什么脸面的,却还是忍不住软语央告道:“崔爷爷,您行行好罢。”
被磨得烦了,崔怀恩瞧着她娇憨的模样,忍不住提点道:“便这么说罢,若因此丢了性命,姑娘可还要还这玉?”
宝姝有些发懵,想不出怎会有性命之忧,然她知道,崔怀恩那样身份的人是不屑骗她的。即便如此,一想到手里的玉是那人心爱之物,丢了不知该有多伤心,咬了咬牙道:“性命也是恩公救的,便是还回去也没什么。”
崔怀恩有些怜悯地望着她,想了想道:“那姑娘便回去等着罢,若有机会你自己还了便是,可不要再去求旁人。”
待过了几个月,由春转夏的时候,皇上到西苑避暑,要带宫人随行,宝姝竟选在列。宫里管在皇帝身边伺候叫当上差,虽然她只是管着灯油火烛,到不了皇上近前,却依旧是旁人难以企及的。就连走在夹道上,一般的宦官见了她也要低眉垂手,恭恭敬敬给她让路。
身边的姐妹都羡慕极了,宝姝却十分惶恐,她知道崔怀恩这么安排定有深意,果然到了西苑没几日,她又见到那人。
在紫禁城西面这处皇家禁苑里,浩渺的太液池被亭台宫阙廊桥岛屿划为北、中与南三海,前朝帝王于其间修建崇道的大高玄殿,如今已荒废了。
入了夜,宝姝将玉熙宫外的石龛点亮,忽见墙角有个人影,她唬了一跳,悄悄走过去,正见那人独自倚在宫墙下,似乎清减了许多,长长的睫毛垂下,姣美的唇抿着,望着渺茫的北海出神。
没想到那人还记得她,见到她怔了怔,片刻后道:“你是那日……”
宝姝用力点了点头,见四下无人,忙将一直带在身上的玉环递给她,如释重负合掌道:“总算是物归原主。”
那人惊讶极了,望着其上新结的络子发怔。宝姝忙道:“是我见那红线旧了,自主主张打了条替换,可是不合恩公心意?”
那人怅惋一笑,摇了摇头,很快将玉接过系好,郑重道:“费心了。”
宝姝这才发觉,她单薄的腰身不盈一握,竟比女子还要纤细。
不待细想,崔怀恩已带着两个人匆匆寻了过来,望见那人重重松了口气,沉声道:“万岁正找您呐。”
宝姝不由想,皇上果然很器重她,已这样晚了,还要召见她。
然那人的面孔却苍白得厉害,嘴唇也失了血色。
虽如此,她依旧沉默着,随着崔怀恩,缓缓步入皇帝的寝宫。
又过了几日,忽然就出了件大事,与朝廷两相对峙的南明终是降了,不到两年,泱泱华夏归于统一。
皇帝下诏,选贤任能,前朝旧臣不避。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一时间举国贤士聚于文华,皇帝择英萃于瀛台诏对,垂以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