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礼,天子岁三田,如今正是秋狩季节,瓦剌曾提出要与大明行一场猎赛,日子便定在阅兵之后,地点同样选在北接晋蒙,水草丰茂的怀来,如今尚待商榷的便是擢选人员一事
毓坤知道,这场猎赛实是京中勋贵子弟与蒙古瓦剌部贵族之间的较量,此次领命入京的瓦剌重臣巴图,曾是帖木儿汗最宠信的大将,有蒙古第一勇士之称,自然不容小觑。
而自己这边,身为太子,她自然没有退缩的道理。此前毓坤已打定了主意,并不要平日养尊处优的王公贵族,而要从神枢营中选拔兵士,由她亲自领队上阵,总要叫那些蒙古人明白,合该向谁臣服。只是她打算得虽好,这旨意终未落在实处,所以此前才那样拼了命地苦练骑射,好在上次武考射箭,是她胜了的,连神枢营的参将都夸赞她,这事原本十拿九稳。
然今日她来,殿中诸人面上却现出几分尴尬,毓坤心中发沉,又见朱毓岚也在,越发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不由下意识望向蓝轩。
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对他还有几分把握。
见她瞧着自己,蓝轩一笑,嗡嗡的议论声中,毓坤只听他开口道:“诸位。”殿中即刻安静下来,众人目光皆落在他身上,蓝轩负手,漫不经心道:“前日陛下曾与我说,五哥儿骁勇,倒像朕年轻时,太子既病着,便让他也为兄长分些忧罢。”
五哥儿便是福王,而这话的意思自然是要将猎赛的事交予朱毓岚。
毓坤脑袋里嗡的一声,未料到竟有这样的转折,然心中越是波涛汹涌,她越是不能这情绪宣之于外,依旧站直直的,沉沉望着蓝轩。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而戎狩向来不分,她这太子尚在,却由福王带人与瓦剌猎赛,明显是告诉天下之人,她不能胜任。
本朝立国以武,储君却孱弱,这无疑是耻辱了。
蓝轩说完话,见毓坤冷然望着自己,他曾想过到她会吃惊,会愤怒,却未想过她会这样平静,并没有把力气花在无谓的争辩上,而是抿着唇,严肃想着对策,倒有些超越年纪的沉稳。
视线一经交汇,毓坤即不动声色转开,然眸中那瞬稍纵即逝的那丝情绪还是被蓝轩敏锐地捕捉到。
他原本只想看看她会如何应对,然方才见她扇子似的睫毛颤了颤便垂下,将失望和委屈掩得严严实实,心中忽然异样起来。
毓坤转而望向朱毓岚,见他面上一点没有惊讶的神情,知道这恐怕是早已商量好的,今日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她从没像现在这般后悔过,这几日的照拂竟让她真以为蓝轩是个好相与的,甚至从宛平回来后,她一度觉得,他虽没读过什么书,见识却不浅薄。以至于稍微不过偷了些懒,便让朱毓岚得了空,横插一杠子进来。
只是这世间最无用的便是悔恨,说起来,她也并不曾给过他什么好处,像他那样唯利是图之人,如何会平白为人办事?
好在并非无人为她说话,礼部尚书董昌鹤虽古板,却为人刚正,即便知道蓝轩既抬出了皇上,这事差不多算板上钉钉,况且列位之人有许多位想必早已与他通过气,不是趋炎附势,便是怕惹祸上身,恐不会支持自己,依旧出了列,沉声道:“陛下既说是分忧,也没有全权交予福王的道理。”
此言一出,顿时冷了场。他身边的礼部左侍郎陈伯谦犹豫道:“那便让太子与福王两人各领一队……”话未说完,便被武英殿大学士张怀冷言打断道:“哪有这样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