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伸出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少年唇上,让他噤声。
“这是我祖传的手艺,其实也是可以用来赚钱的,你不会嫌弃吧,我在底下没刻生辰以及卒年,人嘛都有那一天,这块墓碑可以留着以后有需要的时候用,像岳父那么潇洒恣意心宽的人一定不会介意的。”
“而且我叫长生,我给岳父刻碑当然是希望他——”长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当然是希望他原地爆炸,早死早超生。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当你给爹的见面礼吧。”姬华韶心内仍有狐疑,他一一瞬不瞬地盯着长生看,却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长生心情极为愉悦,他甚至想蹦到天上去,极为体贴地给出建议,“毕竟是见面礼,我给岳父包装一下吧。”
“你等等。”长生想了一下还是躲到树后,他将自己黑色的裤子脱了,将墓碑裹得严严实实的,递给姬华韶,“好了。”
“没有红色的吗?”姬华韶对这个颜色有些意见,怎么看都完全不像是要结婚,倒像是办丧事。
“你知道我家是开火葬场的,我们那边的习俗就是这样的,红色是没有的。”长生睁眼说瞎话。
“你回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迎娶我。”长生想了想曾经当崽的自己,极为戏精地羞涩了一番。
姬华韶单手夹着用黑布绑着的墓碑回家,远远地便看见自家门口村长夫人江婶脸色不好地从自家院里跑出来,似有狗在追她。
“江婶好,怎么不多坐一会。”姬华韶不知道她来自家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还是礼貌地唤了一句。
江婶正在既怕又气还惊,惊慌失措地看了一眼这个少年,目光中尽是恶心与嫌弃,避之不及。
她本是为她家闺女二丫来的,姑娘家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只是每次提亲的人她都看不上,挑三拣四,最近终于从她口中问出了实话,原来是看上村里大懒汉家的韶小子,非君不嫁。
这把她气得,那家是能嫁得吗?还不得过穷日子、苦日子,就冲着韶小子是个懂事的,且长得好,上门说亲的也有不少,但韶小子那爹可是把自家儿子看得紧得很,跟老母鸡护崽似的,没有一个能说成,还被不客气地扫地出门。
江婶想着自家闺女跟韶小子青梅竹马长大,儿子大柱跟韶小子如亲兄弟一般,两家关系怎么说都够亲密的了,她亲自豁出老脸上门提亲,这门亲事怎么说也该成了吧!
但跟预料之中完全相反,她刚一进门说起来意,还未说完,便被那一如初见岁月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的银发银眸男人打断。
“我是韶韶的夫君,他是我的。”无垢嫌麻烦地道,对于上门打韶韶主意的人他烦不胜烦,这些年他打发了不少。
江婶正羡慕这个男人因为懒睡得多保养的好,十几年前她也还年轻,此时她面容苍老眼角以及脸颊皱纹明显,双鬓爬上雪色,突然听闻这个如惊天大霹雳一般的消息。
她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大脑一片空白。
“你已经知道了,可以走了。”无垢连瞧她一眼都懒得,他想平日里她可是说了韶韶不少坏话,句句离不了穷。
江婶感觉受到了巨大的羞辱,往日里没看明白的事情如同揭掉了那层模糊的面纱,她就说这对父子怎么如此古怪,父子之间,罔顾人伦,真是令人恶心。
江婶的面上闪过一丝恶心的嫌恶,她嘴刚张开欲破口大骂,却被那毫无任何人类感情的银色眸子震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