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包含的信息量大,贾敏刚开始惊骇莫名,想到那些因娘家败落而被休掉、被病逝、被出家的女子,心里不寒而栗。后来母亲说到大嫂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时,隐隐松了口气。
她不希望自己母亲手里沾上至亲之血。
可惜——她还不知道,贾史氏这番话,半真半假的,骗骗她这个女儿罢了。
贾史氏还真的在张氏怀孕时做过手脚。张氏用的吃食、香料、衣裳用具,都是用了一种能让人精神虚弱的药材。之后她替换了产婆,临时安排的包氏和闻氏,一个是让张氏孕育时,体内的营养全部供给腹中的胎儿,一个是在生产时,帮张氏尽快产下孩子。
至于张氏会不会失血过多而亡,只要子嗣健康,那张氏也算尽到她为人母的最后责任了。
如今事情发展虽与想象不符,但再过一两年就能除去眼中钉、肉中刺,还不会引人怀疑。目前来看,这样反倒让贾史氏更满意了。
贾史氏摩挲贾敏白嫩细滑的手,道:“敏儿,林家嫡支只剩下你们这一支,你是要做宗妇的,面对这种生死存亡之际,以小保大,当断则断,才是一个家族长久延续的准则。知道吗?”
跟贾敏说这些,最终目的是,在教会女儿行事手段时,贾史氏不希望女儿跟自己离心。
不然,她又怎么好通过自己女儿向林如海提要求呢?女儿女婿相处越融洽,她所提出的要求越容易满足。
“……是,母亲。”
贾敏今日受到的冲击太大,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母亲也有这种冷酷无情的一面。面对母亲的提问,她只能讷讷应是。
可贾敏又是聪慧的,她清晰感觉到自己以前的闺中生活是多么的与世隔绝,父亲为她撑起一片天,母亲帮她隔绝现实的悲惨丑恶。
若张氏是清贵世家养出来的娇娇女,如芙蓉花一样柔美而刚烈。那贾敏就是贾史氏精心培养出来的洛阳花,淡妆如玉莹润,浓抹比花窈窕,出嫁前就以美貌和才学闻名京城。
贾敏的接受能力比张氏强多了,脸上很快恢复平常,她与贾史氏又聊了一会儿,见贾史氏脸上疲倦尽显,这才福身退下。
翌日,因林家还有事务操持,贾敏与丈夫林如海不再久留,向国公夫妇请辞离去。
贾史氏直哭贾敏是个不孝女,都不多留些时日好陪陪母亲,抓着贾敏的手不松开。贾敏很为难,她求助地望向父亲。
荣国公被这娘们哭得心烦意乱,眼睛瞪得铜铃大,朝贾史氏喝道:“敏儿都是外家人了,怎可丢下夫家事回娘家享乐?!真不懂事!”
贾史氏捂着眼睛,撇过身子,不让小辈们看到自己脸上扭曲的表情。
贾敏和林如海更尴尬了。
荣国公这才意识到人前教妻是不对的,又见摇篮里的小贾琏像是被吓到了,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直直望着他,这才缓和语气道:“只是两条街的距离,夫人若是有什么事,让底下人跑跑腿,送送口信,也不费什么事。”
贾史氏还是觉得脸上挂不住,她不想搭理这个人,感觉老爷还是永远呆在梨香院的好。
送走了女儿女婿,贾史氏心里开始琢磨怎么才能让事情恢复原样。
初篁见自家奶奶只是望着雪地里的松树发呆,提议道:“奶奶,西侧怡园的梅花开得正盛,要不要让奴婢去摘几枝放在室内摆摆?”
卞钟坐在临窗炕上望雪体悟,就被初篁的说话声打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