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连老太太都喜欢我!你不过比我早出生一年,算得了什么?!
贾政按捺心中的得意,瞟了眼贾赦,才恭敬道:“孙儿今日去参加凤鸣诗社了,结识了几位有才之士。”
贾代善之前见贾政一直考不中童生,就想着送他去国子监读书。凤鸣诗社就是国子监勋贵出生的学子举办的诗社,贾政能参加凤鸣诗社算他有点本事。
“那政儿在诗社上作了诗吗?”老太太笑眯眯地问,贾代善亦感兴趣地抚须看他,不知这个草包做了什么诗。
见长辈们都看他,贾政不禁喜形于色,他先是收敛情绪,谦虚了一阵,但有贾史氏这个儿控捧场,很快炒热了气氛。
贾政咳了咳,背手朗诵:“三更鼓雪飘,千里万鸟绝。望湖舟一芥,天地茫茫也。”
场上瞬间静了一静。
卞钟撑着微笑脸——好难受啊,想嘲笑都不能。为什么要听到这样的烂诗?为什么要听贾史氏对这首诗极高的评价?什么“对雪景描写的很具体、很形象、很朗朗上口”,都不忍再听下去了!
贾代善觉得丢脸极了,他朝贾政摆摆手,不想再见到他。老太太一直是那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说笑了一阵,老太太让贾赦夫妇、贾政夫妇坐下,开始说正事——
“这次昏迷了这么久,真元亏损,能下床走动已是万幸。老婆子无法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就想先把自己的嫁妆分一分。”此时,乌嬷嬷带着婢女们鱼贯而入,紫檀木卷草大圆炕桌上瞬间摆好一摞摞账册。
这话如雷击劈在众人头上,众人脸上神情各异。
贾代善惊呼:“老祖宗!不可!您定能长命百岁的!”慌得撇开拐杖,就要跪在地上。国公府身份最高的人跪下,其他主子仆妇亦纷纷跪下。
“乌嬷嬷,快把老爷扶起,像什么话!”乌嬷嬷领命,立马撑起贾代善。
谢氏斜睨贾代善一眼,慢悠悠道:“老婆子都快古稀之年了,早点做准备,也省得你们为了我那点儿嫁妆争得乌眼鸡似的,闹得我在地下都不安宁。”
谈及生死,毫不避讳,卞钟都有点佩服这位豁达的老太太了。
贾代善还想说什么,被老太太拦住。
她目光通透,仔细打量在场所有人,大房赦哥儿忧虑地望着她,张氏神情淡然若水;二房贾政迟钝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王氏积极踊跃想争取一番。自己这个儿媳——贾史氏目光亦似有期待。
“赦哥儿是我膝下长大,老婆子最心疼他,嫁妆的八成要交给他,赦哥儿是嫡长孙,别怪老婆子偏心他。政哥儿和敏儿就平分剩下的两成。一些现银,三万留作老婆子的丧葬祖茔,剩下的就留给伺候这么多年的丫鬟婆子们。”
听到这样的分配,贾史氏和王氏极不满意,分得太少了,二房还要与一个外嫁女平分,得到的才一成,实在太不公平了!
两人不禁朝老太太怒目而视。
老太太察觉到贾史氏的目光,板着脸看她,“老婆子也不管你心底满不满意,我心疼赦哥儿,多分一点怎么了?难道还要跟你们商量吗?如果当初政哥儿也抱给我养,我也多分政哥儿一点!”
贾代善也反应过来,喝道:“史氏,你那个眼神是想做什么?!”
贾史氏嘴唇翕张,额上冷汗直流,她绞紧手中的帕子,最后——还是在眼前两座大山的疾言厉色中败下阵来,心里却暗恨贾赦不推脱一下就默然收下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