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蓬寿堂静悄悄的。
门口的丫鬟又冷又闷又饿,站得快睡过去了。直到荣国公走到跟前,那丫鬟才肃然站得笔直笔直,还殷勤地向屋内小声通传一声。
贾代善见屋内只有微弱的烛光,皱眉问:“什么时辰了?”他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傅洪家的看了下天色,估摸道:“回国公爷,应是亥时末了。”
乌嬷嬷出来迎接,低声道:“老爷可愿等会?老太太不知东松院发生了何事,一直辗转反侧,唉声叹气的。正好老爷来了,可以让老太太/安安心。”
“打扰了老祖宗的歇息,是爷的不是,具体的情况还要让爷跟老祖宗详细说说,向老祖宗讨个主意。”
乌嬷嬷借着月光扫视了贾代善上下,见他没什么大碍,心里微微松了口气,“那请老爷进来坐坐,暖暖身子吧。”
室内顿时灯火通明,丫鬟们手脚麻利地上茶加碳添香。贾代善闭眼盘腿坐在临窗大炕上,背后是玫红色暗花缎的引枕,前面是一方紫檀木炕几,倒有几分轻松自在。
等忙活完,众人轻手轻脚退下。
此时,乌嬷嬷扶着谢氏从內室出来。贾代善连忙下炕扶老太太坐下。
上次见老太太还是三日前,那时老太太的头发尚且有一半是青黑的,脸上只有眼尾和唇边有几道皱纹。这次见,头发却全变成银白,皮肤蜡黄,整张脸苍老了不止十岁,行走间双腿也不禁颤颤巍巍的。
虽然明年老太太就可以过七十大寿,在这里也算福多寿高、福寿绵长了,可仅仅几天没见,老太太变化就这么大,实在太难以置信了。贾代善惊怒质问:“怎么回事?!老太太病重,怎么不打发人去请大夫?”
室内只剩下贾代善母子,外加一个乌嬷嬷。
谢氏信任乌嬷嬷,拍了拍乌嬷嬷的手,安慰道:“临近万寿节的,不好请太医给圣上添晦气。再说,老婆子活到这把年纪,什么大风大浪都没见过?身后事也安排好了,能活一天就赚到一天。”
“怎么能这样说?这话实在让儿子无地自容。”贾代善脸色铁青,凌厉的目光恨不得往乌嬷嬷身上刮下几斤肉。
谢氏见状,没好气道:“都三更了,这么晚来老婆子院子,你就是来摆脸色的?耍威风也别在我这蓬寿堂耍,下次老婆子可不想见你这张老脸了!”
这话说的……贾代善不禁摸了下同样满是褶皱的脸。
这对母子面面相觑,忍俊不禁起来。
乌嬷嬷见两人其乐融融,放下心来,上前为两人斟茶。
“东松院的事,老婆子也只是知道大半。整个下午都在闹哄哄的,院门都没个守门的婆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赦哥儿身边的小厮,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说到这里,谢氏双眉倒竖,瞪了乌嬷嬷一眼,“一个个都担心我的身体,说话半遮半掩的,尽让老婆子瞎猜!”
乌嬷嬷苦笑。
贾代善一言不发,不知道该如何说。一桩桩事,简直能刺激得人当场心脏病发,万一老太太受不了怎么办?
谢氏看自家儿子的脸色,知道这次事件很棘手,也不催他,径自端起茶盅抿了一口。里面是温白开,省得夜里喝多了茶,不好入眠。
沉默了半响,贾代善才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
果然,谢氏闻言,气得都快厥了过去。
乌嬷嬷忧心地扶住老太太。
谢氏缓过劲来,捂着脸哭道:“都是娘的错啊,怎么给你找个这样的毒妇?!妻贤夫祸少,这么多年还以为史氏是个好的,没想到如今犯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