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只是绕着这个荣庆堂走啊走,走啊走,走到累了,才在小亭子坐下歇息。
从高处望院子里的假山雪景绿竹,没有最疼爱的二儿子的请安,没有大儿子可怜巴巴等待她垂怜,没有交锋不断的口舌之争,亦没有小辈承欢膝下。
像死水一样的荣庆堂,每一个丫鬟婆子脸上都挂着相似幅度的笑,仿佛在嘲笑她般,贾史氏终于无法忍受这种被漠视、被囚禁的状态。
她不能坐以待毙!
忧古堂。辰时末。
因得力的贴身嬷嬷被抓,就算桌上摆满了七八个合心意的菜,王氏还是食不下咽。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动燕窝粥,身边的二等丫鬟趁机上位,指着一道菜,笑道:“这是厨房特地进上的野鸡瓜齑,取了上好得净肉吊汤,有青瓜、红椒、酱瓜,色泽鲜亮,很适合下饭,奶奶尝一口试试?”
王氏撩起眼皮,去看这突然冒头的小丫头,平头正脸的,容貌并不十分出彩,倒是这个机灵劲,让人提起点兴趣来。
“你姓甚?之前在哪里当差?”
那丫头笑道:“奴婢叫铜板,之前在西侧怡园做杂事,能进奶奶屋里伺候,是奴婢的福气。”
“哦?那你是走哪家的关系?”
“奴婢是傅洪家的指派过来的,她见我手脚伶俐,行动机敏,正好可以看护奶奶平安诞下孩子。”铜板道。
“唔。”王氏见是国公爷身边的管事婆子指派下来的人,就不能轻举妄动了,见她不是那等狐媚子,勉强留下她也可,便道:“既然进了二房,就不能用‘铜板’这样俗气的名字,就叫铜簪。铜簪,你以后就做我的梳头娘子吧。”
“是,铜簪领命!”铜板,哦不,是铜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王氏。
王氏这样跟人说了会话,心里的郁气散了不少,之后还多用了一碗野鸡瓜齑配的饭呢!
“王氏如何了?”
与老太太商量过后,贾代善决定按兵不动。毕竟还差十来天就要过年了,荣国府需要当家主母出面,到时宾客来往的,有上司下属同僚,还有姻亲谢史林王。如果史氏突然病逝,不仅会败了一年的运势,还会引起诸多不必要的揣测。
傅洪家的禀报道:“二奶奶今日用了不少菜,心情尚可。”
虽然国公爷早已把太太和二奶奶当做死人来看,但在盖棺定论前,下人们还是要对她们保持应有的尊重。
“唔,做的好,王氏肚子里的这个终归是二房的嫡长子,意义不同。你跟她说了周瑞家的因盗窃公中财务,和在主子的嫁妆做手脚才被发卖了的事,王氏什么反应?”
“二奶奶……心慌意乱了一阵,就跟原先的生活作息没什么不同。”
“倒是个胆大的,不愧是史氏看中的人。”贾代善嘲讽一笑,“若是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调换一下,也不会是个现在这个场面吧。”王氏的心狠手辣倒是适合当宗妇,只是缺少律法约束,胆大妄为,将来不知会把荣国府带进哪个阴沟沟里。
至于张氏……不说也罢,聪明面孔笨肚肠,说的就是这样的人。算了,他还是该考虑考虑两个儿子的新儿媳人选了。
想完两个儿子,就想起敏儿,这个他最宠爱的孩子。
与林如海成亲都三年了,都没个喜讯传来,真是急死人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收到他给她补上的嫁妆。那个王氏,刚嫁进贾家,就敢往小姑子的嫁妆做手脚!眼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