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直高挑的身材被一身精致的华锦朝服勾出劲瘦的腰身,站在那里就像一棵挺拔的白杨。但他极盛的容貌和雍容的华服使他整个人看起来贵气十足,举手投足之间风度翩翩。
此时的游枭,是几大世家的眼中钉,是直谏老臣们口中不知天高地厚的佞臣小人。
为人诡谲,行事狠辣,偏偏皇上分外器重他,跟被迷了心智似的。
可游枭在朝上跟各世家老臣笑里藏刀百般周旋,私下跟权势勋贵们走动关系慢兜圈子,在外广交文人雅士有志寒士,行事滴水不漏,丝毫被人拿不着一丁点儿把柄,想动他也不好下手。
举棋不定的世家们只能再伺机而动,只当是游家小子野心勃勃地回朝想再挣出一份比他们游家当年更辉煌的地位,也没想到游枭的背后是当今那个平庸的傀儡圣上。
楚既明坐在书案后,低头悬腕批着折子。
偌大的一个军机后阁,只有他俩。
大门紧闭,一坐一立。
皇袍,臣服。
隐隐的,有些剑拔弩张的阵势。
游枭平时总挂在嘴边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他直直地看向坐在龙椅上的那人,目光丝毫不收敛,凤眼微压,气势逼人。
“皇上,掌控住了户部,就是握住了民生的命脉!得民心者得天下!就算军权全都收了有什么用?没有钱,调不出银子,收不上赋税,哪儿来的军粮养打天下的兵!”
许策修听完这话,只是微微抬了下眼,却没把视线抬到看向颜直,而后顿了一秒,他又垂下眸子,继续看自己手里的折子,手中的笔很稳地落下字,一言未发。
摆明了,不愿意。
“皇上!”游枭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了拳头,薄唇紧抿,快步往前走了两步,气势不减,“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次江南的赈灾乃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拉秦丰良下马就靠这一次!秦丰良一旦革职,秦家在户部的手咱们绝对能给他砍断得干干净净!”
啪!
折子直接被楚既明重重地扔在了桌案上,他一手撑在自己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面无表情,抬眸看向了站在庭中的人。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时燃满了名为野心的火,烧得灼人。
游枭,游枭……
果真人如其名。
楚既明盯着游枭默了几秒,才缓缓沉声开口。
“你拿什么拉秦丰良下马?”
游枭身子不自觉迫切地往前探了探,“我……”
才说了一个字就被楚既明打断了。
“数十万百姓的赈灾款!”
说着,楚既明狠狠地把笔甩在桌子上,豆大的墨点散落晕在折子上,黑得深邃。
“你让朕怎么敢?!怎么能?!”
游枭直接抬手撩起衣袍,曲膝狠狠跪地。他拱手俯身,但看向楚既明的眼神依旧目光灼灼,誓不罢休。
“皇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南郡的郡县主已经是我们的人,里应外合要治秦丰良的,就是这数十万百姓身家性命的罪!他秦丰良坐在这户部尚书的位子多少年,就收了多少年底下人的贿赂!就贪了多少年的赈灾款!”
“您觉得我手段阴损,可他要是不收,我也别无他法!他收了,这罪就是他应得的!咱们光明正大!”
楚既明终于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来,双手握拳重重地砸在桌案上,脸色阴沉,“说的是你手段阴损的事儿么?!你明知道他贪污,从户部拨出去的银子,首先他就得吞一半!一层层这么剥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