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不透容钧心中所想,但伴君如伴虎,她早已知道容钧不会轻易放了她,更不会轻易放了镇国公府。
容钧早就想压制朝堂上的穆氏一党,一直找不到开刀的机会。这次她来时已经和父亲说过,若是她的死能抵消皇室的怒火也就罢了,如果不能,请父亲立刻把所有旁支统统遣散,不要牵扯一丝一毫的瓜葛,这样她们穆氏主支若是亡了,再过百年之后穆氏一样可以东山再起,而她虽死无憾。
穆清尘理了理被打湿的衣摆,眉眼平静,挺直了脊背,顿首拜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求陛下责罚。”
容钧怒极反笑:“来人!把穆清尘打入天牢!”
宫里的侍卫进来,想要架走穆清尘,却被她冷眼一看,正欲拿出佩剑。
穆清尘冷声道:“我自己会走路。”
杜漪目送穆清尘离开养心殿,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眉睫轻颤,一滴滚烫的泪珠砸落在了地上,晕染出了一小片深色。
心也开始疼了起来。
她不想穆清尘死,但是她却没有能力救下她。
杜漪对容钧行礼道:“臣告退。”
容钧拍案道:“站住!”
杜漪转过身来。
容钧不悦道:“你这是何意?”
杜漪低头,故意不看容钧道:“臣没有别的意思。”
容钧觉得杜漪这样是和自己生分了,她追问道:“你明明是对朕有意见。”
杜漪抬头,唇角绽放开笑意道:“陛下多虑了,臣不敢。”
容钧突然很讨厌杜漪这样,明明是不满意她的决定了,却要像她身边人一样曲意逢迎着她。
容钧觉得心里闷闷的,她皱眉道:“你知道朕不喜欢你像宫里面的人一样。”
杜漪愣了一下,那笑容多了一丝真诚,她朗声道:“臣一如往昔,变得只有陛下而已。”
容钧看着杜漪的脸,看着她的笑容,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刺目,像是在讽刺她一样。
是她变了吗?
杜漪和穆清尘从她被册封为皇太女就陪伴在她的身边,那时候她知道穆清尘的文采比她好,却每次太傅出题时都会故意输给她,连下棋骑马射箭也是,她那时候想不明白,她虽然是皇太女,但是哪里需要穆清尘故意让她。所以她就故意上课迟到,让穆清尘给她背黑锅,看着太傅罚穆清尘心里还觉得暗爽,后来知道这人怎么也激不起怒意,她觉得无趣才罢了手。
倒是杜漪是个扶不上墙的,文采不行,骑马射箭倒是从不让她,总是和她一争高下。她有一次和杜漪打赌射箭,输了从父皇那好不容易讨来的狮子骢,害她心疼了好几个月,杜漪还骑着狮子骢在她面前美滋滋的炫耀。
那张扬得意的劲儿让容钧现在都记得,不过她喜欢杜漪的性格,杜漪不会藏着掖着,有什么事情都会直接和她说。
是什么时候不一样的呢?从她登基之后,一直都在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就很少召见她们两人了。
“我记得我们小时候过得很开心。”容钧从龙椅上下来,走到杜漪的面前,声音有些低落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昏君?”
杜漪摇了摇头,她也有点感伤,说了心底话:“您不是昏君,臣知道陛下有自己的打算,臣只是不想看到清尘死。”
容钧反驳道:“朕又没有说要让她死,朕只是把她关到天牢里反省一下自己,再说朕要是想杀她直接推出午门斩首,何必把她关入天牢。”
杜漪急道: